溫丞相開口:“招魂回來的時候女兒一直是睡著的,我也以為一切安好,沒有在意,可後麵的事情卻漸漸脫離了我的控製,我不知該怎麼形容這回事,醒來的時候,我的女兒眼眸之中毫無瞳距,她像是一個牲畜一般到處亂爬,衣裳蹭在地上,沒有禮節,甚至沒有屬於一個人的感覺。”
“我怕了……那是我第一次感到害怕,我從沒想到,從那以後,我要一直活在擔驚受怕之中。”
溫丞相吐了口氣,眾人像是聽到了什麼奇幻的故事。
雖然神奇,可是移魂的法術眾人也是略知一二。
傳說早些念頭,各國還沒有建立,這片土地一片狼藉的時候,這種法術肆意橫行,不過後來有太多的人對此感到恐慌,漸漸地,這種法術便也被禁止了,隻有少部分的人還在進行著這種秘密的活動。
也有人說,除了移魂,也有一種叫做招魂的法術,可以將藏在這世上流連不肯離去的孤魂野鬼招到剛死之人的軀殼之中,固定住,做成一具新的軀殼。
隻是這種法術神乎其神,慢慢的就真的變成傳說了。
可如今溫丞相說著,大家卻不敢懷疑有假。
今日是封後大典,溫丞相是齊國的老人,是一步步輔佐聖上走到這個位子上的人,他怎會輕易在這裏,用自己的前途開玩笑呢?
溫丞相繼續道:“我想去尋找那個法師,讓他來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惜這樣的江湖騙子,不過是遊南走北,便再也看不見了。我沒有辦法,隻能將她鎖了起來,我害怕別人在街上看到她,我害怕別人指著她的鼻子說,你看啊,那就是丞相府的千金,我絕望,絕望了很久,每日上朝的時候都戰戰兢兢的,我害怕,害怕皇上會問起有關於溫晗的事情。”
“好在,一個月之後,我的絕望總算得到了緩解,她也總算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吃飯,走路,說話。法師又來信了,他說,他找到一切的根源了,他是招了一個魂魄過來,隻是這個魂魄,根本不是我的女兒,她不知是哪裏的孤魂野鬼,也不知曾經到底是一個小偷還是一個流氓,我不知他原來是男是女,甚至不知道它曾經是不是不過一隻畜生。”
“這樣的想法讓我幾乎窒息,我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卻感覺到了絕望。我試探性的問她,她來自哪裏,有著怎樣的過去,她不說,我想了想,或許也不該逼她,於是,我隻能把曾經給晗晗的一切都給她,這樣的事情我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那時候我是自私的,自私的讓現在的我無法直視,我對她說了各項禮儀,希望她能夠遵守。”
“我說的時候,她也認真的聽著,也認真地學,我以為一切可以從頭再來,我不在意每個人都有一些自己的過去,我隻是看著她的臉,便會又想起我的女兒,那個我喜歡的女兒,可惜,天不遂人願,有些事情,真的是一步錯,便步步都錯了。”
溫丞相歎息,低垂的頭總算是抬了起來,看著眼前的人。
他的眸中是渾濁的,可不知為何,溫晗總覺得溫丞相的眼眸之中帶了一絲得意。
他躲了這麼久,這一次,他一定決定和溫晗硬對硬了。
他說:“在我的麵前,那個女兒還是一如既往的乖巧,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是不是我曾經的那個孩子又回來了,是不是法師說的不是對的,其實眼前的人,就是我的女兒,可惜後來發生了很多的事情,在我看不見的角落裏,溫府開始有難,維係了很久的溫府開始變得分崩離析……我不知問題出在了哪裏,前朝的事情讓我無暇顧及,我把所有的脾氣都發在了我的夫人身上,我指責她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為什麼還要給我添亂,可惜到了那時,我還是沒有看見那個躲在我的夫人身後的人。”
說著,溫丞相的目光看向溫晗,圍觀的人也看向溫晗。
頭頂的月亮很亮,映著今晚的夜色,格外尷尬。
火光照亮了皇城,也照著溫丞相和溫晗的臉。
溫丞相的聲音沙啞,卻換做了嘶吼的聲音:“就是她,讓我溫家所有的一切都亂了,我的女兒,我的妻子,我的妾室,所有的一切,全都亂了,那時候我不知道,後來想起的時候,才覺得真的是我錯了。”
溫丞相咬牙切齒的開口,又道:“後來她如願嫁給了太子,我更加控製不了這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孤魂野鬼,她利用自己的身份,壓我,壓住了溫府,她的野心已經膨脹,她要的遠遠不止這些,我開始害怕,開始祈禱她若是死了,或者一直像原來的畜生模樣出不了門也好,可惜這是老天給我的報應,我接著,一個有一個的接著,所有的苦水我都咽到自己的肚子裏,多餘的話不敢說,生怕多說了一個字,等到我的便不知道又是什麼了。”
渾濁的淚水從溫丞相的眼眶流了出來。
溫丞相是老臣,雖也愛說些溜須拍馬的話,卻從未在這些臣子的麵前這般顧不得自己的態度。
溫丞相開口,聲音更加啞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夜夜躊躇,再也睡不好覺,我不知道該不該把這個消息說出來,我聽說假太子和她的感情很好,我害怕,我害怕她這樣的一個人也能登上皇後的位子,她做事不定,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把一把匕首插在誰的胸口上,我在朝廷多年,這個女子,絕對是我見過的,最可怕的人。”
他開口,還帶了顫抖,眾人也忍不住回憶起四年前的景象。
那時候,溫府的大小姐確實性情大變,很多事情都不太一樣了,溫府也鬧騰了許久,還有人說,溫府是招惹了什麼妖魔。
現在看起來,妖魔怕就是這位大小姐了。
事情一樁接著一樁,雖然都是舊事,卻都是重磅的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