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江山美人,你選誰

聖上看著手中的畫卷,自顧自地說著,溫晗聽著,忽然覺得胸口有些疼,眼眸怔怔看著眼前的人。

聖上依舊怔怔看著眼前的畫,還沒有察覺到溫晗的變化。

喉間哽咽,卻隻念著那三個字:“蘇沐清。”

一字一頓,落到溫晗的耳中。

溫晗呼吸一滯,目光隨著聖上也看著畫卷,畫卷上的女子笑顏如花。

聖上的眸中帶了光,看到這副畫卷,好像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她永遠在畫像裏年輕著,我卻老了,帶著這個稱呼,老了。”

聖上歎了口氣,身子緩緩轉了轉,目光抬起,看著身後的溫晗,嘴角微微咧開,露了一個笑容出來。

“為父是不是從來沒有給你講過這些。”

溫晗看著他的眼眸,喉間有些哽咽,想了想,終是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聖上笑:“說來也是,自從你出生了,為父也從來沒有抱過你。”

嘲笑的聲音。

他這個父親,做的真的十分稱職。

溫晗看著聖上,看著他眼眸中的傷感。

她一直知道秦澈的童年時悲哀的,她也知道秦澈在皇後的身邊受了許多的苦,正是這些苦養成了如今的秦澈,養成了他總是隱忍的性子。

可就算是沒見過父親幾麵的她,孩童時期也有父親抱著她的畫麵,那感覺難以形容,像是溫晗後來想起家的時候唯一能夠咀嚼的蜜糖,可惜秦澈連咀嚼這些蜜糖的資格都被剝奪了。

聖上的身子向後倚了一點,似是準備和自己的兒子靠的更近一點。

溫晗沒有拒絕,這樣的動作,本就不帶任何調戲的意味,不過是一個父親對兒子最後的依靠。

聖上開口:“昨日他們跪在門前的時候,朕一直在聽著。”

聖上的唇動了動,說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嗓音又沙啞了一些,畫卷被放在床榻上,眼眸看著前方,這一刻,他又變成帝王。

最孤單的帝王。

“朕一邊聽著他們的聲音,一邊感受著這些陪朕走過了風風雨雨的臣子們跪在朕的門前的景象,朕想起了朕之前額事情,朕一夜未眠,想通了一件事情,你是朕的兒子,也是和朕最像的兒子,可是就算是再像,終究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的,所以,朕就問你一個問題好了,那個女人和皇位,你想要什麼?”

溫晗的手掌一怔,怔怔看著眼前的聖上。

喉間似是堵了什麼東西,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溫晗在踏進寢宮之前,想過很多聖上會說的話,想過聖上會指責她,會罵她是狐狸精,溫晗在心中暗暗盤算,不管是什麼樣的話,她都要忍下來,萬萬不能動怒,隻是聽了聖上說那些話。

溫晗才發現原來坐在再高的位子上的人,他終究也是人。

陳止墨自詡會一點法術,便比其他的人更高級了,其實說起來都不過是南柯一夢,誰又比誰高級呢?

聖上的眸子動了動,渾濁的眼眸看著溫晗:“嗯,你怎麼選?”

這個答案,溫晗不能替秦澈來做決定。

她曾經也看過江山美人之間的選擇,卻從沒想過這樣狗血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的頭上。

秦澈愛江山,這是他二十年的執念,執念不是那麼輕易能夠改變的。

溫晗愛秦澈,她也知道,秦澈愛她,可是這種愛和江山社稷相比呢?

屋內安靜的可怕,溫晗抬眸,瞧見對麵的香爐之中生出的煙。

心裏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卻就是那麼奇怪。

溫晗的喉間動了一下,聖上看著她的沉默,嘴角咧開,又笑了:“是,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朕還以為你會問朕,為什麼江山和沒人不能兼得,你看,朕想了一夜,都已經準備好了那個給你的答案呢。”

溫晗開口,連她自己未料到,聲音也變得有些奇怪:“為什麼?”

簡單的三個字,吐出來卻廢了很大的力氣。

聖上笑:“你看著那些跪在朕門前的人,你覺得,江山和美人,可以兼得嗎?”

滿滿嘲笑的聲音。

“朕知道,你那個女人厲害,把他們一群人罵的不敢還口,可是這有什麼用呢,你一個人不是一個國家,是這一群臣子幫朕打下的天下,是這一群臣子,幫朕將天下管理的這麼好,朕承認朕有罪,朕讓臣子在朕的管理下活的兢兢業業的,可是朕還是要哄著他們,因為唯有哄著他們,這天下才是朕的,才是我們秦家的。”

“是,朕知道你會問為什麼,朕當年還沒有坐到這個位子上的時候,朕也會問為什麼,為什麼因為她不喜歡朕,朕就不能娶她?為什麼因為她是吳國的人,朕就不能讓她做朕的皇後,後來朕懂了,這些人根本就不問為什麼,情愛也好,女人也罷,這些東西一旦摻雜了情感,就不再是帝王能夠碰觸的東西了,帝王的心中隻能有天下,都說一山不容二虎,一心也裝不下別的東西。都說女人愛吃醋,其實仔細想想,這些臣子,這些百姓,又何嚐不愛吃醋?你有一點管理不好,他們不會怪在你的頭上,他們會怪在你的女人頭上,別說這個世界不公平,也別說做帝王的推卸責任,不過是這份責任出不去了,隻能這樣罷了。“

溫晗垂眸,她自以為看不慣這個男權社會之中的太多事情,又自以為看透了其中的本質,可如今聖上說完,溫晗才真正的發現,內核是壞掉的,東西又能怎麼改呢?

那群老臣的心裏盡是腐朽,不管溫晗做什麼,都改變不了。

聖上看著溫晗的表情,眉心動了動,又開口道:”朕今日叫你過來,其實也不是為了教訓你,這個問題不著急,你可以慢慢想,朕的聖旨可以晚一點立,沒什麼的,當初朕就已經親手殺死了六皇子,還嫁禍到了溫晗的身上,說起來,也是好笑,溫府的人,朕答應了她不殺,最後七零八散,多是毀在了朕的手裏。”

聖上看著前方,聖上雖然病了,之前的事情卻還記得清清楚楚,他殺得那些人,他一個都沒有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