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晗又抬頭看著秦澈，狐疑道：“王爺，今日我們到底要去哪？”
秦澈清了嗓子，開口道：“去嗅京城的煙火味。”
溫晗一驚，秦澈卻已經大步向前，冷聲道：“你今日和本王說的一番話，不就是在說本王隻知朝堂，不知百姓，今日初一，你就和本王一起來看看百姓吧。”
溫晗低頭：“奴婢不敢。”
“別在唯唯諾諾的，出來了，本王就是普通人，走吧。”
秦澈的話音落，又走到了前頭，溫晗在後麵追著，順便罵了兩句，登徒子這兩天也是奇怪，明明之前還是好好的，這兩天脾氣卻越發的冷了，像是在和她保持距離，卻又像是和她靠的更近了。
溫晗看不明白，索性也不去多想。
經過陳止墨這麼一攪和，秦澈大概這輩子都不會相信她是溫晗了。
溫晗抬頭，準備過去追秦澈，卻是迎麵撞上一人。
那人似是喝醉了，眼神有些迷離，罵罵咧咧地開口道：“靠，哪個不長眼的敢撞……”
話音未落，醉漢看著溫晗的臉，整個人愣在原地，詫異開口道：“你……你你你不是……雲王的……”
“你認錯人了。”
醉漢的話還沒有說完，秦澈已經站在了溫晗的身邊。
秦澈抬眸，瞪了醉漢一眼，醉漢的身子驟然一冷，恍若一腳被踹進了冰窟窿裏麵。
秦澈伸手，直接拽上了溫晗的手離開了。
隻剩下醉漢一個人站在原地。
醉漢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狐疑地向著秦澈和溫晗的方向看了看，不知是不是自己花了眼。
秦澈的手緊緊攥著溫晗的手，他的手心很暖，剛好可以把溫晗的手掌暖熱。
新年這幾日的晚上都是沒有宵禁的，京城的街道也變得異常的熱鬧。
終是的積雪讓地上有些光滑，有孩子在街上打著滑刺溜，一下跑了好遠，咯咯咯的笑聲夾雜在吆喝聲裏傳到溫晗的耳邊，說不出的美好。
若是沒有戰亂沒有瘟疫，這本就該是充滿了笑容的地方。
秦澈的臉色卻不太好看，溫晗抬起頭，想和秦澈說句話，可是看著他的表情，還是把話都咽到了肚子裏。
秦澈轉身，走到一個攤子上。
“來一塊麵紗。”
秦澈開口，老板笑盈盈遞了麵紗過去。
秦澈扔了銀子，將麵紗遞到溫晗麵前：“帶上。”
聲音之中帶了幾分不快。
溫晗一怔，戴上了麵紗。
秦澈瞧了她半晌，終是嘴角露出了笑意：“這樣才好。”
溫晗還蒙著，秦澈的手卻已經伸過來，直接拽住了溫晗的手，動作很是自然，似是每日都會做的動作。
溫晗的手放在秦澈的掌心，秦澈又道：“說說這都是什麼吧。”
秦澈曾經在太子手下做事，很多地方他都去過，查過青樓，抄過酒樓，可是所有的人見了他就逃，各家的老板見了他就跑，這樣熱鬧而又正常的環境，秦澈真的沒怎麼見過。
溫晗今日的心情不錯，便一一給秦澈介紹著。
那家店是買冰糖葫蘆的，那家店是做麵人的，那邊是耍雜耍的……
每一個攤子都有屬於自己的文化，每一個攤子上的老板都有一段屬於自己的人生和故事。
秦澈一路聽著，從未有過的乖。
溫晗講的開心，一路都沒有聽了嘴。
新年是京城最熱鬧的時候，燭光照亮了整個京城，帶著一種柔光的美感。
秦澈瞧著，互看見一個老婆婆坐在角落裏，她的衣裳有些破舊，眼睛卻看著自己的手下，嘴角帶著一抹笑意，說不出的感覺。
秦澈狐疑，不禁問道：“那是做什麼的？”
溫晗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笑道：“那就是攪攪糖啊，老婆婆的手下還在加熱著糖鍋，這個天氣還在賣這種糖的真少見。”
聽罷，秦澈攥著溫晗的手向那邊走，溫晗想起今日白天的經曆，嘴角勾起，不禁笑了。
說什麼接觸人間煙火，怕秦澈就是饞了。
溫晗隨著秦澈上前問道：“老婆婆。攪攪糖怎麼賣？”
老婆婆抬眸，麵上的笑容很深，她的臉上布滿了皺紋，手上也生了凍瘡，偏是這笑容是發自內心的。
“一個銅板兩個。”
溫晗應了一聲，從自己的懷裏拿錢賣了兩個糖，一個給自己，一個遞到秦澈的手裏。
老婆婆在一邊瞧著，又笑道：“你們兩個是一對吧，真甜，一會兒那邊有煙花的表演，你們可要記得去看，一起看過新年的煙花，一年都會和和美美，相親相愛的。”
溫晗的嘴角頓了頓，雖然有點尷尬，卻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秦澈。
秦澈的目光還盯著手中的糖看，末了又轉到了老婆婆的身上：“好，謝謝您。”
秦澈的語調很是溫柔，攥著溫晗的手走了。
溫晗的手是暖的，街道上的人有些多，她的臉有點燙，還好她帶著麵紗，什麼異樣都看不出來。
秦澈將糖含在口中，眉心蹙起：“太甜了。”
嫌棄的語調。
“還粘牙。”
雖然這麼說著，秦澈卻始終沒有把糖再拿出來，隻是在嘴巴裏麵含著。
看煙花的地方已經聚了很多人，溫晗和秦澈坐在後麵的台子上，她們握在一起的手放在了溫晗的身上。
秦澈仰起頭，看著頭頂的天空，那黑漆漆的，什麼都沒有。
耳邊卻又那麼的熱鬧。
秦澈開口，聲音很淡：“每年過年，本王都會在王府裏聽煙花，一個人。”
他們握在一起的手掌動了動，不自覺就放在了溫晗的玉佩上。
前麵的人還在窸窸窣窣不知笑些什麼，溫晗的心裏卻是咯噔一聲。
她終是安於現狀，做了一個替身。
隻是說來好笑，她做的是自己的替身。
溫晗的喉間動了動，鬼使神差的開口道：“王爺，老婆婆剛才說，相愛的人應該一起來看這場煙火，您有沒有很相愛的人？”
秦澈攥著她的手緊了一點，溫晗的喉間又動了一下，這樣的話也不知怎麼就說出了口。
溫晗的眸子垂下，怕是秦澈又會用那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約法三章直接壓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