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雅被她打的連哭都忘了,左邊的臉頰早已高高腫了起來,淚珠還掛在臉上。
手掌托著臉頰,驚異地抬起頭,她看著溫晗,連抽噎都忘了,像是個傻子。
溫晗瞪著她,眸中冷冰冰的嚇人:“閉嘴。”
程雅抽了抽鼻子,喉間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硬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眼前的女子好冷,像是從陰曹地府來的厲鬼。
她向後退了一步,光是看著溫晗的背影,程雅的心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像是一種與生俱來打的害怕與膽怯,像是隻要看著這個人,你連上前一步都不敢了。
程雅的身子又向著後麵退了一步。
溫晗背對著她查看秦澈的傷口,又冷聲開口道:“打斷了腿,就不會畏罪脫逃了。”
話音剛起,程雅便覺得兩條腿軟做一團,連動都不敢動。
菖蒲帶著小廝過來,溫晗吩咐幾個小廝將秦澈帶回霜鶴齋,剩下的幾個小廝早已控製了程雅。
程雅掙紮了兩下,卻隻能看著秦澈被人越抬越遠,頭揚起,她看著溫晗,看著溫晗的臉。
那張臉上沒有一點表情,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溫晗看著她,眼眸中黑漆漆的,是冷漠的顏色:“帶她下去,關起來。”
沒有溫度的聲音。
程雅張了張嘴巴終是開口:“溫晗,你這個冷血的女人!就是你害死的秦澈哥哥!”
她見過太多的人,溫晗絕對是她見過的最會偽裝最冷血的女人!
溫晗的眸子眯起:“秦澈沒有死。”
平淡的語氣,轉身,雪地上印下一個又一個的腳印。
程雅的聲音還在身後響起,溫晗不知道是咒罵還是什麼。
秦澈躺在霜鶴齋的床榻上,眼眶青紫,眉頭緊皺,他有心跳,隻是那麼微弱,小廝們都退出去守著,溫晗一個人坐在床榻邊。
菖蒲看了一眼,擔憂道:“溫小姐……”
溫晗的表情沒變,目光也從來沒有離開秦澈的臉頰。
“你去外麵守著,等艾草回來了通報。”
“是。”
看著溫晗這個樣子,菖蒲連想要問的話都不敢說出口。
她沒見過這樣的溫小姐,無神的眼像是一尊雕塑,麵無表情的像是一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
可是,為什麼還是讓人覺得有些心疼呢……
她看著王爺,她照顧了王爺這麼久,知道最近是王爺身子最虛弱的時候,之前去落英觀的時候就已經受了一身的傷,如今又……
心中想著,艾草已經從外麵跑了回來。
額頭的汗都來不及擦拭,艾草焦急開口:“娘娘,奴婢去一品居後麵的宅子找了,那裏早已經人去樓空了,什麼都找不到了!”
“什麼?!”
菖蒲看著艾草,又看了床榻上的秦澈。
怎麼會這麼不巧!
隻是溫晗坐在秦澈的床邊,身子沒有動,眼皮也沒有抬一下:“那就去找滄溟老先生,或者去找太醫,你回來做什麼?”
“是。”
艾草不敢回其他的話,轉身就向門外走去。
隻是門還沒有出去,就迎麵撞上了一堆人。
太子走在最前麵,身後還跟了許多的太醫。
艾草和菖蒲趕忙拱手請安。
太子看也沒看一眼,隻是快步向著屋內走去。
萬年不變的冰塊臉帶了表情,眉宇間的急促溢於言表。
有些上了年紀的太醫,隨著太子的步子走了這麼久都忍不住喘著粗氣。
太子的步子走得快,直到到了秦澈的床邊才停下。
“他怎麼了?!”
“中了程側妃的袖箭。”
太子甩袖,身後的太醫們總算追上了她的步子。
“為蕭王診脈,他若又任何差池,你們都要陪葬。”
“是。”
太醫們垂下身子,都不敢說話。
太子平日很多事情都可以隨意,連自己的病都從來不讓他們插手,可對於蕭王的病,太子從來都是最上心的。
太醫診脈,太子和溫晗在旁邊瞧著。
三個太醫輪流探了脈搏,看了傷口,商討之後,一人垂手道:“殿下,蕭王中了箭毒,好在及時服用了解毒的藥物,雖然不是十分對症,不能徹底根治,卻也將蕭王體內的毒除了五分,如今蕭王沒有生命危險,隻是要調養幾日。”
聽了這話,太子總算鬆了一口氣。
“服了解毒的藥物?”
太子狐疑,又看了一眼溫晗,溫晗還是那麼坐著,動也沒動。
太醫又道:“隻是蕭王的毒素多聚集在傷口處,小的們要為蕭王清理傷口,則必須……”
太醫抬眸,目光微微瞥向溫晗。
男女有別,更何況溫晗還是太子妃……
太子會意,開口道:“太子妃,你先出去。”
溫晗起身,目光垂著:“好。”
聲音很冷,和太子往日很像,太子看著她,眉頭不禁皺起。
艾草扶著溫晗出門,過門檻的時候,溫晗一個踉蹌,險些摔在地上。
“娘娘小心。”
溫晗提起裙擺,跨出了門檻。
沒有回話,沒有表情。
太醫為秦澈清理傷口,問了太子幾次,太子卻依舊堅持留下來。
太醫脫下秦澈的衣衫,瞧著秦澈的身上,眾人皆是一驚。
秦澈的身上布滿了傷口,渾身上下早已沒有一塊好的地方。
太醫的刀握在手裏,卻久久沒有落下。
太子看著,手掌攥緊,冷聲開口:“動手吧。”
太醫將秦澈的身子轉過來。
小小的傷口卻早已經發黑,幾個太醫對著傷口又是刮肉又是拔箭,每動一下,太子的心都跟著揪一下。
秦澈的額頭布滿了汗珠,太子從懷中拿出汗巾,在他的額頭擦著。
也不知道動了多少刀,秦澈的嘴角張開,發出一聲悶哼,眉頭緊緊擰在一起,牙齒也咬緊。
太子的喉間一動,上前一步。
攥住了秦澈的手掌。
秦澈吃痛,也攥緊了太子的手掌。
太子的眼眸看著秦澈,目光中的擔憂,總覺得摻雜了許多其他的東西。
太醫們不敢抬頭,都在努力做著自己手邊的工作。
也不知過了多久,箭頭總算拔了出來,傷口也總算處理幹淨了,紗布綁在秦澈的身上,太醫向後退了一步,示意已經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