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思蘭上前,擋在溫晗前麵。
溫晗垂首,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人。
是個女子。
女子抬頭,消瘦的臉頰,深陷的眼窩……
“程側妃?”
溫晗狐疑,幾月沒見,程雅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
溫晗的話音落,思蘭也有點認出了眼前的人。
身份有別,思蘭不好再擋在前麵,卻也不想放下溫晗不管。
她的身子退後,順勢也將溫晗向著身後拉了拉。
溫晗看著思蘭的樣子,眼神中的焦急和擔心不像是裝出來的。
就是這樣一個忠心耿耿的婢女,為什麼要在自己的湯藥中下毒呢?
程雅跪在地上,聲音裏帶了哭腔:“溫晗,我知道你有辦法救秦澈哥哥出來的,對不對?”
擔憂的語氣,更多的是慌了神。
溫晗看著程雅,聽她說那一聲秦澈哥哥,卻覺得心裏像是堵了什麼東西,一點也不開心。
程雅是年少刁蠻的孩子,從不知尊重別人,也從不知男女之事,可是程雅對於秦澈的喜愛,還真是半點的水分都沒摻。
溫晗沒言語,程雅的頭磕在地上,重重一聲響。
溫晗身後的丫鬟都是一驚。
“溫晗,你不是很厲害,你不是被陛下封了官,你不是和秦澈哥哥一起出去的,你有辦法的,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溫晗依舊看著程雅。
她有辦法,自然有辦法,路是人走出來的,秦澈蹲在牢裏,自己不用動腦子,就會有大把大把的辦法送過去。
溫晗不想橫插一腳,卻很願意推波助瀾。
可是她想要救秦澈的事情該不該告訴程雅。
單是看著程雅慌慌張張已經要下跪的地步,溫晗此刻說什麼都是錯的。
看著程雅的態度,溫晗側過臉頰,對著思蘭輕聲道:“走吧。”
思蘭一怔,溫晗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走吧。”
依舊聲音不大,卻很堅決冷血。
溫晗邁步,似是沒有看見程雅,步步上前,從未想過停留。
程雅還跪在地上,孤零零地跪在地上。
淚水漸漸積滿女子的眼眶。
程雅合眸,淚珠滑落,身後的腳步聲依舊沒有絲毫的停頓,真是一點人情味都沒有的聲音。
轉身,程雅怒吼開口:“溫晗!”
溫晗的腳步頓住:“我的身子虛弱,側妃若沒什麼事,可否容我回依桃苑歇息?”
這話說的,似是在埋怨程雅的胡攪蠻纏。
程雅咬緊了牙關,她知道自己任性,知道自己仗著是將軍之女胡作非為,可哪個女兒家沒有些刁蠻,她受的寵愛太多,不知吃苦的滋味。
她在溫晗這裏吃過了苦頭,一天天長大,本已經分不清對於溫晗到底該是討厭還是感激。
可這一次,她沒有錯,她真的沒有錯。
秦澈哥哥是冤枉的!
他怎麼會謀逆!
她曾跪在母親的麵前乞求,求母親去陛下麵前幫秦澈哥哥求求情,可母親看著她,隻告訴她,她終究是要成為皇後的女人。
至於秦澈,不過是過眼雲煙。
可秦澈哥哥不是。
世間的一切都可以轉瞬即逝,唯有秦澈哥哥不可以。
隻要能一直看見秦澈哥哥,她可以嫁入太子妃,她可以夜半蹲在秦澈哥哥的霜鶴齋門前。
可是,她現在看不見秦澈哥哥了!
她不要,她不要!
她咬牙:“為什麼你們都不肯救她,母親不肯,父親不回我的信,連你也不肯救他。”
溫晗沒有回頭,聲音中是滿滿的不在意:“那你最好也這樣和你的父母說,我溫晗冷血無情,也不肯救他,就算是讓程大將軍記住我溫晗的名字,明白我也是個知分寸,守禮節的好太子妃。”
程夫人的願望是程雅成為皇後。
程家要輔佐的人不是秦澈,程雅轉達的話越絕情,程家的人就會越放鬆。
這是溫晗的一場戲,可程雅不知道。
溫晗的每一個字,都是紮在程雅身上的刺。
秦澈哥哥原來對溫晗那麼好,如今一切都成了諷刺。
溫晗的步子又向前走了一步,似是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程雅咬牙,怒道:“溫晗,當年你勾引秦澈哥哥,現在他落難了,你就把他丟在一邊,你真不要臉!”
“原來你才知道。”
最後一句話,尾音中竟然還有點得意。
溫晗向前,任憑程雅在背後罵的厲害,卻再沒有回頭。
程雅看著溫晗的背影,眼眸盡是紅的。
她從來沒有恨過誰,溫晗是第一個。
溫晗的話是一針針向著程雅的心上戳的,程雅越恨她,程家就越不成威脅。
聖上壽宴的日子,思蘭為溫晗梳妝,她拿了幾件衣裳讓溫晗挑選。
溫晗掃了一眼:“就穿粉絲的那件吧,剛好將粉色的麵紗帶上。”
思蘭聽著,略顯狐疑:“太子妃,好好的怎麼想起來帶麵紗了?”
溫晗咳嗽了一聲:“我的身體還沒有全好,參加這樣的宴會,若是再感染風寒,加重病症就不好了。”
思蘭點了點頭,太子妃說的有道理。
溫晗又道:“對了,你再為我梳個劉海吧,額頭這麼空,我總覺得怪怪的。”
“是。”
梳妝完畢,溫晗穿了披風,又抱了手爐,劉海和麵紗堆在一起,總讓思蘭有種累贅的感覺。
“太子妃,奴婢還是幫您把劉海梳上去吧,你這樣將自己捂起來,奴婢總覺得都看不出您原來的容顏了。”
溫晗拍手:“如此甚好?”
“太子妃,你?”
溫晗又清了清嗓子:“我怎麼說也是成為太子妃的人了,不適宜在外露麵太多,如此裝扮剛剛好。”
“可是太子妃……”
“沒什麼可是的,走吧。”
溫晗笑著,可除了眉目彎成了一條縫,思蘭都看不出她在笑。
鑫爺在一邊看了半天的戲,此刻才插了一句嘴。
“嗷嗚”包的像個粽子。
溫晗瞪了她一眼。
“嗷嗚”就知道你在躲人。
“就你多嘴。”
溫晗嫌棄了一句,和思蘭一起出門。
太子看見溫晗的裝扮也是一愣:“怎麼打扮成這樣?”
溫晗扯了一絲笑:“天氣冷,注意保暖,注意保暖。”
太子看著溫晗的“鍋蓋”劉海,頭轉向別處,沒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