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被溫晗拽到了角落裏。
他回頭，狐疑看了一眼，卻是溫晗對他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耳邊響起一陣腳步聲。
五皇子的眸子轉了轉，又瞧了身邊的溫晗一眼，這個小瘸子，聽力倒是一頂一的厲害，以後若是在軍中探聽敵情，必定有重用。
可惜是個女子。
外麵的人漸漸靠近，聲音也大了些。
五皇子和溫晗探了頭出去，偷偷看著外麵的景象。
進來的是三個女子和一個男子，又一個女子被綁了起來。
被綁著的女子仰著頭，冷哼道：“曲陽，作為芙蕖的走狗，你做的真是稱職。”
男子托腮咯咯咯地笑了一聲，笑聲嫵媚，讓女子自愧不如。
“影碟，都到了這個時候，我到底是走狗還是忠臣你還看不明白嗎？錯的人是你們，芙蕖大人一心一意為了藏金閣著想，誰知道冒出來了你們這些不懂事的家夥。”
“呸！”影碟啐了一口，冷聲道：“藏金閣是神偷大人建起來的，什麼芙蕖大人，她算是哪根蔥，對得起這個稱號！”
曲陽聞言，又笑了笑，搖頭道：“影碟啊，要不我說你還是太年輕呢，神偷大人，哪來的神偷大人，京城關於第一神偷的傳言亂七八糟，卻遲遲沒有她最近的消息，我們都明白，她或許已經死在這場地震裏了。”
“你胡說！”
話音未落，影碟的嘴巴已經被曲陽捂住了。
曲陽看著她，笑的讓人有些惡心：“我胡說，我怎麼胡說了？她這麼久沒有消息，連銀子都沒有往藏金閣送，若不是芙蕖大人撐著，藏金閣怎麼還能算是藏金閣，粥棚收錢的事情你以為芙蕖大人願意，還不是為了……罷了，這樣的事情，和你說了你也不會明白。”
溫晗的心裏咯噔一聲。
不管她的日子如何，不管她如何吝嗇，她從不曾虧待藏金閣半分，可惜，如今在藏金閣的人眼中，自己就是那個很久沒有聯係，很久沒有給銀子的人。
而自己，似乎也隻是那個給銀子的人。
明明最開始是好意，可她沒想到，藏金閣最後會變成這種樣子，早知道，就不該建個管理的地方，幹脆隻是擺個粥棚，給百姓點銀子來的痛快 。
外麵的人依舊在怒罵。
影碟瞪著曲陽，似是要將他的心髒都挖出來，可惜她什麼也做不了，她的手掌被綁著，身邊還有兩個賤婢看著。
“你們做的那些昧良心的事，有什麼好藏著掖著的，不就是為了燕君的囑托，不就是為了毀了齊國，你們這樣的人，愧對大人當年將你們聚在這裏，愧對藏金閣，你們……”
話音未落，曲陽手中的匕首已經刺進了她的心髒，刺的那麼狠，那麼深。
影碟的胸口很疼，眼睛卻還是鼓鼓地看著曲陽，她的唇角張開，用最後的一點氣力開口：“大人……大人回來了！你……你們！”
沒有說完的話，影碟已經倒在了地上。
血流了滿地，卻又滲進土裏。
曲陽將匕首交給一邊的婢女，又拿了一張手帕認真地擦拭著手上的血跡，他看著影碟，目光中是鄙夷，是強者對弱者的嘲諷：“影碟啊，其實你也長得挺好看的，可惜大人不會回來了。”
溫晗的手指摳在牆上，指尖很痛，紮心的疼。
曲陽轉身，將手中的帕子隨意丟在地上。
手帕落在影碟的胸口上，血染紅了它，不留空隙，地上的人，再沒了呼吸。
“把她送到屋裏去，扒皮取油給芙蕖大人做成補品吧。”
“是。”
沒有語調的聲音，卻也是沒有靈魂的聲音。
溫晗和五皇子就這麼看著，一直看著他們轉動密室的機關退了出去。
溫晗的手指從牆上拿了下來，牆上被摳出了幾個洞。
五皇子看著她，輕聲開口道：“剛才開密室的方法，記住了嗎？”
溫晗點了點頭，麵色有點發白。
“走吧，他們差不多也該離開了，我們先看看能不能出去。”
溫晗開口，五皇子卻沒動，隻是看了溫晗的臉頰半晌：“你又不害怕了？”
溫晗抬眸，看了五皇子一眼。
五皇子的嘴角彎起，笑道：“你不用裝了，不怕死人就是不怕，演戲又不像，隻會汙染了我的眼睛。”
溫晗的眸子又垂下，眼前似乎還是剛才影碟被殺的一幕，這樣的時候，就算讓她裝，她或許也裝不出來吧。
溫晗頓了一聲，輕聲開口道：“好，不演了。”
這一句話說的很輕，卻有點無可奈何的模樣。
五皇子瞧著她，竟有點心疼。
這真的是說不出的感覺，五皇子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胸口悶得很，對麵的姑娘卻仰起頭扯了一個笑容給他。
“其實，這種事情怕又有什麼用呢，怕壞人，可他已經死了，怕好人，何必怕呢，隻是惋惜罷了。”
五皇子怔怔看著眼前的姑娘，一瞬不知如何開口，她笑的那麼蒼白無力，卻又笑的他心裏十分不舒服。
他的頭轉過去，冷聲道：“別說這些大家都知道的廢話，快點出去，廢物！”
溫晗撇了嘴角，轉身按照剛才婢女的方式擰開密室的門。
五皇子看著她的背影，隻覺得自己的喉間又有點幹。
女人，就是討厭而煩人的東西！
密室的門被打開了，撲麵而來的竟是屍臭的味道。
溫晗和五皇子咳嗽了兩聲，抬頭看去，隻覺得渾身的血都要涼了。
如果說剛才殺死影碟的景象讓溫晗覺得氣憤，眼前的景象簡直可以用人間煉獄來形容，就連五皇子這樣在戰場上打打殺殺的男子，看到眼前的景象都震驚了。
他們的麵前，是屍體，一具又一具的屍體！
這些屍體密密麻麻地擺放著，有些已經腐爛，有些看上去剛死了不久，有些已經扒皮，有些隻剩下殘肢。
這樣的景象，五皇子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殺伐如他，也忍不住一陣惡心的感覺湧上心頭。
偏是溫晗看著眼前的景象，死死地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