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睡得香甜，沒有動靜。
溫晗瞧著，先將紅糖水喝了，又在旁邊拿了一件衣裳給五皇子蓋上。
五皇子這一覺睡得久，直到午夜時分還沒有醒過來，溫晗瞧著外麵的日頭，躡手躡腳地出了門。
晚上的顧城更加蕭條，月光下冷風吹著，溫晗繞過了難民曾經住著的房子，很多都已經因為地震坍塌了。
他們已經無家可歸，顧城的官員卻還要他們交銀子，若是交不出就會被趕出顧城，這樣的事情，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好像是在等著這些災民去京城造反。
溫晗之前選擇了這片地方建立粥棚，也看了這地方的民風淳樸，可惜如今，官逼民反。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似是埋在地下的亡靈的呼喚。
溫晗繼續向前走，一直走到難民區的盡頭，溫晗才看見了燈光。
不遠處就是粥棚，幾個月未見，粥棚早已經裝修的更加別致，原來溫晗不過是讓他們隨便搭建了幾個棚子，如今都已經變成了涼亭，可以坐下休息，廚子熬著粥，飄來一陣陣的香味，好聞的不像是普通的粥菜。
這些表麵的功夫果然越來越有趣了。
粥棚的周圍多了許多彪形大漢在旁邊守著，不遠處還多了一個小樓，典雅別致，賞心悅目，卻也讓溫晗惡心。
溫晗背過手走上前去。
還未走到粥棚，幾個大漢就向前攔住了溫晗，冷聲道：“一兩銀子一碗粥。”
話，說的半分都沒有差。
溫晗的眸子垂下，大漢們的表情很凶：“沒錢滾蛋。”
語調和門前守城的侍衛一模一樣。
溫晗的眸子轉了轉，笑道：“錢我自然是有的，隻是你們這粥做的太差了，一聞便可知道沒有用好米，我想和你們的掌櫃談一談。”
為首的大漢一愣，又多打量了溫晗幾眼，猛然大笑起來：“你個瘸子知道的還不少，我們掌櫃豈是你說見就能見得，有錢就給銀子，沒錢就滾蛋，你這種瘸子，連苦力都做不得。”
“哦，真的？”
話音落，大漢一愣，眼前早已經沒了溫晗的影子。
大漢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轉身一瞧，這才發現溫晗不知道何時已經到了他們的身後。
溫晗笑：“可是你們連一個瘸子都跑不過。”
大漢怒聲道：“把她給我抓起來！”
溫晗坐在桌上，瞧著不遠處裝粥的鍋，撲鼻的氣息很膩，卻很香，香的讓人忍不住嚐一口。
大漢上前，準備將溫晗抓起來，卻是一個聲音響在他們的前麵：“慢著！”
話音剛起，所有的大漢都停止了動作，齊刷刷站成一排低下了頭。
溫晗狐疑，抬頭看去，隻看見一個男子從旁邊的樓閣上走了下來。
男子的手中拿了一根竹竿，笑盈盈走到溫晗麵前。
溫晗瞧著，隻覺得他的笑比粥的香氣還要膩。
男子笑道：“顧城已經許久不來人了，姑娘過來，自然要嚐嚐顧城特有的粥，香甜可口，最是得你這樣妙齡的姑娘喜愛。”
姑娘？
幾個大漢忍不住抬頭又仔細看了溫晗兩眼。
溫晗換了個坐姿，眼前的人身上的胭脂粉味太重。
溫晗挑眉道：“你是這裏管事的？”
男子點了點頭，又道：“既然姑娘覺得這裏的粥不香，我願意送姑娘一碗粥嚐一嚐，隻是不知道姑娘可否賞臉，和我一起到樓閣中品嚐佳肴，也方便姑娘和我一起探討這些粥菜的不足之處。”
一道粥而已，說的倒是好聽。
溫晗聽著他的話，嘴角咧開，扯了笑容出來：“好啊。”
“姑娘，請。”
男子低頭，手掌向前，溫晗從桌上跳了下來，一瘸一拐地向著樓閣裏走去。
看著溫晗走路的姿勢，男子的眉頭皺了一下，卻很快舒展開來，還是隨著溫晗進到了樓閣中。
廚子很快端了兩碗粥過來，溫晗看著眼前的粥，依舊是白米做的樣子，沒什麼特別之處。
男子擺了擺手，閑雜人等都退了出去，隻剩下他色眯眯的看著溫晗笑：“姑娘，嚐嚐吧。”
粥的味道縈繞在溫晗的鼻尖，溫晗拿起勺子，輕輕地吹了兩下，男子的眼睛像是長在溫晗的臉上，從未曾離去。
怎知下一刻溫晗猛然抬手，將桌上的一碗粥全都扣在了男子的臉上。
男子光顧著看溫晗，哪裏料到會有這麼一出，粥還是燙的，男子驚呼一聲，溫晗的手卻已經攥住了男子的脖頸。
男子顧不得燙，隻聽見溫晗的笑聲：“說，芙蕖在哪？”
“芙蕖大人？你是誰？”
米粒還糊在臉上燙的難受，溫晗的指尖用力，冷笑道：“我是誰？當年辦粥棚扶持難民之時，我可從不知還要一兩銀子一碗，怎麼如今地震過後，災民連連，連帶著粥也漲價了？”
男子一愣，身子猛然抖了一下：“您，您是……”
“別廢話，芙蕖在哪？”
她當初將一切交給芙蕖管理，從未想過會遇見這樣的結局。
朝廷想要來查，溫晗還攔著，自己也過來，隻希望別查出她盜賊的身份，也將粥棚開的更久一點，可如今看著，這個粥棚真的一點開下去的必要都沒有了！
男子頓了頓，又開口道：“老大，其實這件事也不能怪芙蕖老大，顧城地震，我們又很久沒有聯係上您，我們是真的一點錢都拿不出來了，才會出此下策的！老大您去打聽一下，現在顧城的物價有多少，一碗粥一兩銀子真的不貴……我們……”
“我隻想知道芙蕖在哪，你的廢話太多了。”
冷冰冰的聲音，讓男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太久沒見到姑娘，看見一個就起了色心，這才惹了最不該惹的人！
溫晗看著男子的樣子，又道：“你考慮的時間並不多，說出芙蕖在哪，我會饒你一命，我找芙蕖也沒什麼別的事情，隻是很久不給你們錢了，我連她都聯係不上，讓你們要用這麼大的價格賣粥還賣不出去，我的心裏也有些慚愧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