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桃苑，溫晗的床榻上。
秦澈半坐半躺，手中還拿著一本書在翻，那書的封麵眼熟，不正是今天秦澈剛送來的畫像集……
溫晗上前一步想要搶，秦澈的手卻抬起：“晗晗不是說拿去糊茅廁了？”
溫晗咬牙，身子動了動，秦澈的手掌也跟著動了起來。
秦澈笑著，溫晗覺得頭疼：“是艾草沒糊。”
鍋撇得幹淨。
秦澈笑：“看來我還真要好好打賞艾草，床邊一本，金庫邊一本，梳妝台邊一本。”
“這真的不是我讓她放的！”
溫晗鼓了鼓腮幫子看著秦澈手中的書，隻覺得頭更疼了。
這個艾草，怎麼越來越不聽話了。
秦澈笑，向溫晗使了個眼色，看的溫晗不禁撫額，抑製住自己想要打他的衝動。
溫晗咬牙：“你放心，實在不行一會兒我們一起去糊茅廁，一定讓你滿意。”
秦澈沒答，隻是看著手中的畫冊，嘴角勾起笑道：“若是晗晗喜歡，明天我再讓他們畫一些送過來，糊滿了整個依桃苑也是可以的。”
“滾。”
溫晗嫌棄地瞪了秦澈一眼。
秦澈笑，嘴角勾起：“晗晗，我的東西都送過來了，你的東西也得給我作為交換吧。”
“什麼東西？”
秦澈笑：“前幾日晗晗看的東西。”
表情動作，像極了溫晗上學時候的班主任。
說來說去，原來在這裏等著呢……
溫晗翻了白眼：“不給。”
雖說那東西不太好，可到底是老夫人給的。
秦澈歎了口氣：“說來也是，明天我再送些過來，有這些畫，晗晗也想不起來看那些東西了。”
溫晗的嘴角抽了抽，嫌棄開口道：“多謝王爺送了我這麼多的畫，我明天已經認真為茅廁糊牆，連草紙都畫上王爺的臉！”
咬牙切齒。
秦澈沉思：“嗯，草紙還需要用特別材質的紙張才好。”
……
溫晗總覺得，自己在和一個沒有節操的人說話……
嘴角抽了抽：“王爺不準備快點回霜鶴齋給我準備草紙。”
他在這呆著沒個正事，倒是把依桃苑當作了自己家。
聞言，秦澈歎了口氣，眉目之間盡是愁苦。
溫晗一愣，在她的記憶中，秦澈從不是這般苦大仇深的模樣。
秦澈緩緩開口道：“本王無家可歸了。”
無家可歸？
溫晗特意開了門向著對麵看了看，霜鶴齋還好好的在那呆著，一沒有被水淹，二沒有被火燒，他怎麼就無家可歸了？
秦澈又歎氣道：“鑫爺和狐王在裏麵呆著，我實在是不想打擾，隻能來晗晗這兒勉強的呆一下，晗晗就將我當作鑫爺好了，我不會介意的。”
說罷，秦澈身子向後一仰，徹底躺到了溫晗的床榻上。
溫晗的嘴角抽了抽，可以她介意……
這麼大的一隻鑫爺，這麼好看的一隻鑫爺……
溫晗搖了搖頭，瞧著秦澈合眸的模樣。
“鑫爺一般都在地上趴著。”
“我又不是鑫爺。”
秦澈眼睛都沒抬一下。
溫晗無語，剛才是誰說要把他當成鑫爺的……
溫晗托腮，嫌棄看著秦澈在她的床榻上躺著，雙眸合著，嘴角抿著，這廝不說話地時候，真的不那麼討厭，也真的，很好看。
溫晗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端在手心裏細細地品著，屋外的陽光正好，透過窗戶照進來，照的溫晗有些暖。
不禁側眸，看著床榻上的秦澈。
那一刻，溫晗突然有種錯覺，她和秦澈像是多年的老夫老妻，在這樣一個寧靜的午後，一人飲茶一人小憩。
這般平常人的生活，沒什麼財，沒什麼權，沒有宅鬥中的種種，細細想來，她竟還有些期待。
秦澈猛然抬眸，溫晗匆忙別開眼眸。
秦澈笑，終是沒有說什麼，隻是又閉上了眼眸。
溫晗去關好了門，又多看了霜鶴齋一眼，末了回來對秦澈開口道：“秦澈，鑫爺這樣，我有點擔心。”
“嗯？怎麼了？”
懶懶的鼻音，帶著慵懶的味道，格外的好聽。
“我知道鑫爺很喜歡狐王，可狐王對鑫爺……”
“晗晗。”
秦澈撐著頭，眸緩緩抬起瞧著上麵的紗幔。
“嗯？”
“喜歡一個人，或許會有拚了命的付出，或許會有對不平等愛戀的害怕，可你不試一試，就什麼都沒有。“
他難得這麼認真的說話，每個字都印在溫晗的心裏。
溫晗手中的茶杯有點燙。
可是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
她不知道，她也很害怕知道……
可是她確實什麼都沒有。
溫晗微微垂下頭：“秦澈，愛情本不該這麼卑微的。”
正如老媽的愛情，那場卑微到已經不算愛情的東西。
卑微到塵埃裏，哭到嗓子沙啞，他卻帶著另外一個女人，頭也不回。
本以為能在這塵埃裏開出花來，誰知道他隻留下了一個女兒，讓老媽用盡一生去仇恨。
自小，老媽對溫晗說，這世上沒有愛情，隻有自己不會背叛自己。
她是老媽心中的疙瘩，是老媽憎恨的存在。
正因為太愛，所以才恨吧。
可若一開始就沒有愛過呢。
溫晗經常會想，若老媽從來沒有認識過那個男人，若是自己從來沒有出生，這個世界會不會好一點。
至少會少一個為了麻木自己到處偷東西再放回去的瘋子神偷。
可惜，沒人能告訴她答案。
秦澈側眸，看著她，看著她低垂的頭，看著她的低沉，她的難過。
“人生那麼短，晗晗以為所有人都和我們一樣幸運，能遇見一個愛的一般深的人。”
溫晗嫌棄地看了秦澈一眼：“就知道最後又開始說胡話。”
秦澈笑，又看著床榻，胡話和真話，這東西還真的沒有界線。
鑫爺玩了大半日，直到夕陽西下才回來，溫晗總算送走了秦澈這個祖宗。
臨走的時候秦澈還一臉依依不舍的模樣，好在溫晗關門的速度比較快，成功把他關在門外。
鑫爺在地上蹦躂了兩下子，顯然今日的心情大好。
溫晗瞧著：“怎麼，愛情進展很順利？”
鑫爺咧了嘴，向著旁邊跑去。
“嗯，問到狐王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