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溫晗的身上。
安靜的街道上唯有溫瑤丫鬟的抽噎聲格外的明顯。
溫晗蹙眉,瞧著眼前的路,應該離溫府很近了。
溫晗開口:“傳消息給溫府,快些找個郎中,將側妃扶上馬車修養,繼續趕路。”
說罷,下人都忙碌了起來。
溫晗又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將他也帶上馬車吧。”
溫晗不能將一具死屍放在京城的路上,更何況這麼多人旁觀,這件事很快就會傳到薛大人的耳中,將屍體帶上總是好的。
幾個小廝上前想把乞丐的屍體抬起來,卻發現乞丐的身子早已軟塌塌的,似是沒了骨頭。
小廝一愣,惶恐抬眸看著溫晗。
溫晗也看出了乞丐的異樣,卻隻開口道:“帶走。”
她不是楚淩,不懂醫術,隻知道把乞丐的屍體放在這裏是最不明智的舉動。
跑腿的小廝動作迅速,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溫府。
大夫人聞言早已經坐不住了,草草披了外裳就出來見溫瑤。
溫瑤的身子本來就弱,此刻流了血,麵色有些慘白,再加上額間的淤青,大夫人看著,眼角含了淚,又轉過身冷冷看著溫晗,咬牙道:“若是瑤兒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定饒不了你!”
溫晗的麵色沉著:“母親,妹妹的命要緊,若是耽擱了,就不知道該怪誰了。”
大夫人咬了牙,卻沒時間和溫晗鬥嘴,隻是快些將溫瑤送上了轎輦。
溫晗看著溫瑤的模樣,想隨著轎輦去看看,大夫人雖然討厭,可溫瑤畢竟是因為自己才受傷的。
隻是溫晗還沒走,春英姑姑便從旁邊走了出來,請安道:“太子妃,老夫人讓你回來了就去見她。”
“嗯,我知道了。”
溫晗瞧著轎輦的方向,又開口道:“父親呢?”
“大人去上朝還沒回來,說是和有事情要談。”
溫晗頷首,沒再多說什麼,隻是隨著春英姑姑去存菊堂。
鑫爺想著老夫人原來的樣子搖了搖頭,叼著蛇的屍體自己去明玉廂懷舊了。
存菊堂熏香的味道很重。
婢女在老夫人的耳邊耳語:“,太子妃到了。”
老夫人的身子驟然坐的挺了些,眸子抬起,瞧著溫晗進到存菊堂中。
溫晗請安,賜座。
全程老夫人的眸子一直沒有離開溫晗的臉頰。
溫晗抬眸,狐疑看著老夫人:“祖母?”
印象中老夫人雖耳根子軟,總聽了別人的話來自己,可卻從來沒有這麼看過自己。
老夫人聞言移開了眼,麵上尚有幾分尷尬。
自從上次的宴席之後,老夫人總會想起那天的事情。
如今她看著溫晗的臉,不自覺地又想起了溫玖的臉,在皇家宴席上的溫玖的臉。
那張臉是她熟悉的樣子,也是她曾經最疼愛的孫女的臉。
可惜那是一張滿是貪婪和虛榮的臉,那是一張卸去了全部的麵具之後最真實而醜陋的臉。
老夫人過了一輩子,年紀越來越大,日子越來越安穩,卻變得有些固步自封。
她曾經信任的人一個個了真實的麵目,才讓她發現曾經堅信的一切都是多麼的可笑。
溫晗是一直被她忽略的孫女,最開始是因為溫晗的母親,後來是因為溫晗的沉默寡言,以至於後來所有人都針對溫晗的時候,老夫人也的覺得問題出在了溫晗的身上。
溫玖的事情像是一聲雷響在的耳畔,她對溫府盡心盡力,唯一虧欠的隻有一個溫晗。
隻是道歉這樣的話,老夫人如何能說的出口。
畢竟自己年長,溫晗年幼,雖知道錯了,偏是要抹著一層麵子。
老夫人看著溫晗,想盡自己所能去關心一下她。
“今日回門,太子怎麼沒跟你回來。”
“太子政務繁忙,身子不適,不便出來。”
老夫人皺眉:“政務再繁忙,身子再不適,回門還是要回的,我溫家的孫女也不是隨便娶的。”
語調詭異的很,溫晗聽著不禁一怔,有點讀不懂老夫人語氣中的憤怒。
老夫人一向不喜歡她,這話是在為她抱不平?
老夫人看著溫晗,又道:“我聽聞太子夜夜留宿在你那,可是若是單純的為了要子嗣,你也該注意些。”
眉頭擰著,是擔心的樣子。
溫晗抽了抽嘴角,這話實在不像是老夫人的嘴巴裏說出來的。
老夫人又道:“你嫁人了,看太子送到溫府來的東西便知道你不缺金銀,祖母一直沒送你什麼東西,今天回門送一樣好東西給你。”
話音落,春英姑姑捧了一樣東西過來,送到了溫晗的麵前。
是一本書。
溫晗看著封麵有些狐疑,卻還是將書拿了起來。
書的封線精致,卻沒有書名。
“祖母這……”
“你打開看看。”
溫晗打開,瞧著書內的圖畫,書驟然離了手掉在地上。
這……
這分明就是一本!
溫晗看著地上的書,許久沒有回過神來了。
老夫人擰了眉頭:“晗兒,你年紀小麵皮薄,可有些事情總得麵對,這本書我留了多年,如今你祖父走了,也再用不到了。”
老夫人抬首,不知在想些什麼。
溫晗還沉浸在驚訝中沒有說話。
老夫人又道:“我聽說三天太子夜夜宿在你那裏,回門的日子殿下卻不來了,思來想去你不缺金銀,或許正缺一本書。男人,身心都留住了,他才是你的。”
末了還咽了一口茶水,似是在掩蓋自己的尷尬。
溫晗抽了抽嘴角,老夫人說的話太有道理,她竟然無言反駁。
隻是地上的書……
她坐著,依舊沒有撿起來。
老夫人看著:“祖母是為了你好,這禮物你收著,總有一天會明白祖母的一片苦心。”
溫晗抬眸,看著老夫人的眼眸,那雙眸子雖老了,卻真誠至極讓人無法拒絕。
春英姑姑將從地上撿起來放在溫晗的桌邊:“太子妃就收下吧,老夫人還尋了幾個生男的,都在書裏,兩位大人能夠降生,這本書功不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