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眾人詫異，溫晗捏緊了手中的酒杯，找到了？
二姨娘咬緊牙關拍了拍手，兩個小廝抬了棺材進來，除夕夜抬棺材，如此大不敬之事……
隻是看著二姨娘的模樣，眾人屏住呼吸，無一敢多說什麼，老夫人的身子有些坐不住，癱在座椅上，麵色蒼白道：“莫非，玖兒她……”
二姨娘麵上無一絲血色，在燭光的映襯下慘白的可怕，雙目合上，淚水滑落，隻是緩緩點了點頭。
老夫人眼眸一翻，險些昏了過去。
小廝打開棺材，其中放了一具焦屍，屍體早已被燒的麵目全非，依照身形隱約能看出是一名女子。
二姨娘似是被抽幹了靈魂，聲音有氣無力：“一月前，玖兒去落英觀祈福，在櫻觀內修行，櫻觀走水，玖兒沒能逃過。”
早已哭的沒了眼淚，二姨娘垂首，看著地麵，眼神毫無焦距：“妾身也是這幾日調查才發現此事，有證人一名，知曉當初的事件經過。”
老夫人的手掌抓緊了椅子，顫抖著聲音開口：“讓他進來！”
聞言，一人從門外走了進來，溫晗看著，不禁笑了。
來人丟了一隻耳朵，一身道袍，不正是那天縱火的道士之一。
老夫人的眸中有大滴淚珠，卻是死死盯著眼前的道士問道：“我孫女到底是怎麼死的？”
道士拱手，緩緩開口：“回老夫人的話，三小姐住進櫻觀的第二天晚上，櫻觀突然走水，因夜色深沉，再加上那天晚上大小姐將我們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所以等到我們發現的時候火勢已經難以控製了。”
溫晗！
老夫人的目光轉過，恨不得用目光將溫晗殺死。
道士咽了咽唾沫，看著溫晗安靜地坐在一邊，已沒了那日的威風，膽子也大了一些：“其實當時有人來通報櫻觀大火，我們也不知道是否能將人救出來，隻是大小姐聽了消息後依舊不放我們走，說外麵的人足以救火，當時有人出來質疑，卻被大小姐用貼身的匕首殺了，人現在還埋在落英觀內。”
說到結尾處，道士的聲音有些顫抖，似是想起了當時的景象，眾人的目光都盯著溫晗，此等作風，若是平常女子必定不可能，可若是溫晗，倒多了幾分可信。
道士又開口：“貧道也站出來質疑，卻被大小姐養的狐狸咬掉了一隻耳朵，大小姐還說，若再有人多舌，下場就和我們一樣。後來火勢太大，已經蔓延到了西客房，大小姐才讓我們去救火，此時三小姐已經成為了一具焦屍，麵目全非，無法分辨。”
老夫人聽著道士的話，一步步從座位上走下來，被春英姑姑扶著向著棺材走去，每一步，腳都是軟的。
眼中的淚水有些渾濁，一滴滴滾落下來，濕了衣襟，她的步子停在溫玖的棺材邊兒，手掌扶著棺材向裏麵看，驟然開口：“玖兒，我的玖兒啊……”
嘶吼開口，淚水落在棺材的焦屍內，老夫人哭著，無人敢言語，卻是老夫人兩眼一翻，哭暈在棺材的邊上。
溫丞相慌忙起身：“母親……”
春英姑姑也是一驚，卻是老夫人喘著氣勉強睜了眼睛，咬牙切齒道：“我沒事，你繼續說，她是怎麼把我的玖兒害死的！”
目光，是看著溫晗的。
老夫人精明了一輩子，如今老了，卻孤獨了，溫玖費了好大的力氣，願意陪她說話，用心思討好她，老夫人怎能不疼她，哪怕她別有用心，也是溫府這等涼薄之地難得的舍得用心之人。
道士怔住，此刻又開口道：“大小姐一口咬定此焦屍絕非三小姐，隻讓我們草草葬了，還讓我們牢記率先起火的是西客房，櫻觀不過是不小心殃及，三小姐也是自己失蹤的，就連通報櫻觀走水的道姑，也被大小姐喂了毒藥，扔到落英觀的井中去了。”
短短幾句話，已將蛇蠍模樣勾勒的惟妙惟肖。
眾人的目光都在溫晗的身上，溫晗捏著酒杯垂著頭，好好的除夕夜，還真是熱鬧。
她早該想到，一個大活人，離開怎會毫無動靜，連秦澈都查不到她的去向，原來如此。
溫玖在信上為她留下的那四個字，大概就是最後的執著了吧，隻是死了，溫玖就已經輸了，連平局都算不上。
二姨娘依舊跪在地上，抬眸，一雙眸子無情，開口，語氣平淡：“老爺，人命關天，玖兒雖身份不高，妾身請求移案刑部，讓刑部大人為玖兒做主，若老爺不願意，妾身今日就去刑部門前長跪不起，自請刑部大人接受此案。”
溫丞相蹙眉，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事關人命，溫玖也是他的女兒，如今死了，他怎能不心痛。
二姨娘知他優柔寡斷，這等重案也不會讓他給個明話，刑部處置，已是絕佳的方法。
溫晗起身，遠遠望著棺材，步步走到二姨娘身側，輕聲開口：“如此甚好，想必刑部大人也會將事實真相查明，還我一個公道，不讓三妹妹死的不明不白。”
二姨娘沒看溫晗，隻是看著前方：“好。”沒有靈魂的聲音，卻是最心痛的聲音。
老夫人氣的緊緊抓住棺材，怒罵道：“證據確鑿，還狡辯至此，你把玖兒還給我！”
溫晗側眸，目光冰冷：“祖母，此事與我無關，這道士的每一個字，都是胡言亂語！”
老夫人越老越糊塗，早已沒了年輕時候的睿智。
她冷哼瞪著溫晗：“道長修道之人，受了你極大的侮辱來此作證，而你空口白話，還好意思與你無關，你有證據嗎！”
溫晗咬牙，她當然有證據，就算落英觀的那麼多雙眼睛都是瞎的，西客房的大火卻是她和秦澈親身經曆的，就算他們把大火的時間推後了一天，她相信秦澈還是會站出來，將真相說出來，可如今……
“本宮就是證據！”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卻見一人奪門而入，金袍加身，重瞳炯炯，頭微仰著，自帶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