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人心難測

艾草一愣:“小姐怎知道有法師來了,今晨就入了府,說是今日準備做法事,老爺還讓大家洗漱之後都去菊園裏候著呢。”

溫晗應了聲,陳止墨所言非需,溫丞相對於他的話,定是視若珍寶。

菊園之中早已人山人海,連老夫人和二夫人也悉數到了。

之前走了一個坑蒙拐騙的空譚道士,如今又來了個法師。

隻是老爺對這個法師格外的信任,更奉為坐上之賓,如今眾人瞧見了,才發現法師年紀不大,模樣生的也俊俏,釣走了一幹妹子的芳心。

陳止墨的眸子緊閉,穿了修長的白袍,手中揮舞寶劍,確實帶了幾分仙氣,寶劍劃過掌心,帶了幾滴血,一瞬竟將劍染得通紅,連帶著平靜的菊園之中也刮起了風來,劍氣逼人,天地狂嘯,溫晗笑,陳止墨這廝還真有兩把刷子。

溫晗想著,卻是腰間玉佩叮鈴鈴作響,應著風聲而起,玉佩一絲絲染了血色,溫晗一怔,趕忙向著陳止墨使了眼色。

陳止墨的手離開了寶劍,劍尖在地上畫了個圈,驟然抬起,指著在場一人,四周隱約有聲音傳來:“妖也。”

眾人驚異,順著陳止墨的劍尖瞧去,卻看見大夫人驚慌失措,瞧著劍的方向趕忙向著旁邊跳了一步。

奈何大夫人跳一步,劍就偏一步,還是指著大夫人的方向!

這……

莫非大夫人是妖?

心中想著,就連溫玖都離大夫人遠了些。

大夫人焦急地向著溫丞相擺了擺手:“老爺,不是的,我還是我啊,我……”

她向前,溫丞相卻向著後麵退了一步,這一步,是害怕,本以為府內隻有溫晗一個異類,如今又多了大夫人,溫丞相如今,隻有發自內心的恐懼……

大夫人再也裝不出這幾日的溫柔賢淑,眸子一轉,狠狠瞪著溫晗:“是你,是你對不對!”

溫晗笑,覺得有些可笑,所有的一切,都隻知道怪到她的頭上,還真是毫無道理。

大夫人走一步,大家就會向著後麵退一步,唯溫晗眸中含笑,有點可憐地看著大夫人。

大夫人咬牙,唇中甚至嚐到了血腥的味道。步步算,步步錯,瑤兒一遍遍讓她收手,可她終究是不甘心!她不甘心自己辛苦維係這個家十幾年,最後獲利的還是那個賤人的女兒,她不甘心。

她的眸發紅,瞧著祭台上的陳止墨,驟然想起之前空譚道長那一次,冷冷笑了:“陳法師收受賄賂,這般的法師說的話,如何能算數?”

一言,眾人轉眸,瞧著台上的陳止墨,生了一副仙骨,又怎會敗絮其中?隻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大夫人所言,還是讓眾人心中存了疑。

大夫人攥緊了手掌,冷冷開口:“陳法師收了溫晗一隻金蟾蜍,我的婢女親眼所見,若如今去搜,定還能找到贓物!”

她的心揪在一起,對陳止墨早已恨之入骨,好一個陳止墨,收了她的金蟾蜍,不說溫晗是妖,竟說她是妖!

話音剛落,卻是溫晗上前一步,手臂揚起,一物咚隆隆滾到了大夫人的腳邊,大夫人垂眸一瞧,卻是向後退了兩步。

溫晗笑:“母親說的,可是此物?”

大夫人瞧著腳邊之物忘了言語,沒錯,此物正是當初自己送給陳止墨的金蟾蜍!

溫晗冷笑,眾人緘默,此事又有什麼蹊蹺?

溫丞相狐疑瞧著大夫人腳邊的金蟾蜍,又看了看溫晗和陳止墨,卻越發的迷糊,溫晗想笑,笑大夫人的蠢,最終卻還是蹙眉道:“母親,昨日陳法師拿著此物來見我的時候,我同樣心碎。”

大夫人又連連後退了兩步,不敢再看地上的金蟾蜍,開口道:“你明明就是用此物……”

“嗬!”溫晗冷哼一聲,轉身向著在場的諸位開口:“前幾日母親拿著此物去見陳法師,讓陳法師一定要一口咬定我就是妖,陳法師是上天接引之人,躊躇之下收下此物,卻在來到京城之後找到了我說明此事,我不過一個弱女子,心中冤屈難平,今日讓陳法師演了一出戲是我矯情任性,可我隻是想知道,本是同宅中人,母親為何一定要置我於死地呢?”

弱女子……

不過三字,溫丞相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溫晗怕是在場中最擔不起這三個字的人了。

大夫人的一口銀牙快要咬碎,隻是瞧見眼前的溫晗,說不出半個辯解的字。

溫玖垂眸,終於知道旁觀一場有溫晗的戰鬥是什麼樣的感覺,你明明有滿身的力氣,卻偏是最要害的一點被溫晗捏在手心裏,絲毫動彈不得。

菊園,死一般的沉寂。

陳止墨兀自歎了口氣,向著溫丞相拱了拱手:“大人,今日之事,我愧對神明,摻了個人的弄虛作假,隻是……”

陳止墨的眸瞧著大夫人現在的樣子,又開口道:“世間有魔有妖,有些因妖氣而起,有些卻因人心而起。”

老夫人坐在一邊瞧了許久的戲,此刻抬了杯盞,緩緩開口問道:“法師什麼意思?”

“或許有些宅邸本無妖,隻是人心有邪罷了。”

“人心有邪,嗬。”大夫人聽著,自嘲似地笑了一聲,所有的一切,從她找上陳止墨開始,就已經注定,她以為她準備好了陷阱,到最後不過是演了別人戲裏的跳梁小醜。

大夫人站直了身子,狠狠地瞪著溫晗,嘴角微微有血絲滲出,還是咬牙開口道:“你問我為什麼針對你,你自己的心裏清楚,你本就不是……”

“來人,把大夫人控製起來!”

溫丞相的話說的焦急,幾個小廝上前,匆匆忙將大夫人縛住,又伸手堵住了她的嘴,溫丞相瞧著,總算是鬆了口氣,有些話,是不能隨便說的,更何況是溫府最大的機密!

隻是如今他看著眼前抓鬧的大夫人,隻覺得心涼了半截,他自知道為何大夫人要一次次的害溫晗,溫晗不是她的種,如今又是個下落不明的魂魄,連他都有些害怕溫晗,更何況大夫人一個婦道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