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押著雲及，去皇宮大鬧。
但是任他們百般吵鬧跪求，皇帝也沒有醒來。
三天之後，就在他們懷疑皇帝不是裝睡，是真不行了的時候，皇帝終於醒了。
他大夢一場，覺得渾身都輕鬆了許多，之前那些不適，似乎都是錯覺，從不存在。
長生丹是真的。
他的心瞬間踏實了，看明麗也順眼了。
那看衛延就不順眼了。
他也想起當初為什麼要叫張氏進宮了，他聰明的腦袋也感覺到張氏死的時機太可疑。
但是再可疑他也沒有證據。
暗衛確實是他派出去的，人也確實死在暗衛刀下，他已經反複問過在場的人。
皇帝的尊嚴不允許他撒這種謊。
所以衛延的罪名解除了，門外的金吾衛撤走，他又恢複了自由，依然做他的皇長孫。
這就足夠了，至於陛下半夜叫張氏進宮的原因，百官們沒有深究。
再究下去，他們怕出事~
聖京城的百姓們雖然非常想知道，但是人家不說，他們也沒辦法。
一時之間，皇長孫衛延的氣勢更盛了，儼然下一代接班人。
有人歡喜有人愁。
雲府一片愁雲慘淡。
因為不想把他們逼得太狠，又想顯示自己的大度，衛延替他們求了情，雲及和雲瑞隻是被罷官，沒有判刑，但是雲家的家產被查抄了，他們被驅逐出京。
這麼礙眼的一家人放在眼皮底下實在是太鬧心了，抄家和驅逐都是衛延暗地裏囑咐的。
下麵人執行地很徹底。
一天時間都沒給，這邊下了旨意，那邊雲家人跪在地上屋子都沒讓回，直接被人拖出去。
夫人小姐身上值錢的首飾，也被人不客氣地扒了下來，要不是雲老夫人和雲及還有些威望，她們的外衣都得被扒走。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我不是雲家人！我姓周！你們憑什麼抓我！”周靈揮開官差的手大喊。
這句話提醒了雲琪：“對對對，我們不是雲家人！我是外嫁女！我夫家姓周！你們不能抓我！”
雲琪抱著女兒喊道。
官差們倒也沒有強行驅逐，回去請示了上官。
上官翻開本子看了看，點了點人數，又核實了一下，最後真的沒有為難雲琪和周靈。
雲琪膽子頓時大了：“我屋裏那些東西，也是我們！跟雲家沒關係！”
上官頓時冷笑：“雲家被人掃地出門的女兒，這聖京城裏誰不知道啊？你們有什麼錢啊？這些年吃住不都是靠雲家嗎？”
雲及三品大員，不算小官，他家的八卦也在聖京城裏流傳。特別是這些官吏，怎麼會不知道雲家這個死了丈夫又隻生了一個女兒被人趕回來的女兒？
窮得很！
“破船還有三斤釘呢！我有些保命的家底不行嘛？再說我還有嫁妝，那些都是我的私產！”雲琪喊道。
光溜溜地被趕出家門？她們可怎麼活！為了生存，她膽子也大了。
上官想了想也是。天聖朝女人地位高，可以有私產，特別是嫁妝，神聖不可侵犯。
雲琪衝回屋，抱了一個匣子出來，裏麵有幾張房產地契，加幾百兩銀票。房產地契上果然都是她的名字。
這還真就不是雲家的東西了，官差們也動不得。
“拿走拿走拿走。”官差不耐煩地揮揮手：“幾張破房破地，當誰稀罕似的。”
雲琪出嫁的時候，是二十年前，那時候雲及還是個小吏，雲家守著這個小院子，勉強維持著祖上的榮耀，給雲琪的嫁妝，就好不到哪去。
為了維持世家的體麵，商鋪和地都有，但是都是幾百裏外小縣城的土地，並不是聖京城的商鋪和農田。
充其量值個一兩千兩，見慣大世麵的抄家官吏，根本看不上。
他連那幾百兩銀票都懶得去跟她爭搶，丟不起那個人。
“走開走開。”官吏揮開雲琪母女，站在院子裏張望，這雲家，也就這個院子能看，值點錢。
這雲及和雲瑞，真是清官啊，可惜了，出了個敗家女，一下子把祖上十幾代的努力都毀了。
兩人就在院子裏交談，雲家人拖拖拉拉，都看在眼裏。
雲老太太眼裏亮起希望，女兒那點東西保住了，他們不至於露宿街頭了。
“琪兒啊，你不能丟下娘啊~”雲老太太哭喊。
“不會的不會的！”雲琪也哭回去。
母女兩個情誼深深。
但是很快，雲家人就被裝車，拉到了城外，然後扔了下去。
他們被驅逐出聖京城，至於驅逐到哪裏去卻沒有說。
“殿下仁慈啊~”官吏感歎道：“沒給你們發配到苦寒之地。”
“謝殿下...”雲瑞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卻又不得不規規矩矩地跪下，朝聖京城磕頭。
“哼！”官吏也不在乎他的態度，雲家都已經這般田地了，欺負了也沒用處。大熱的天，還是找個陰涼的地方喝茶去。
雲家人走了一段，找了個茶棚坐了下來。
官差們並沒有押解，他們現在看上去還算體麵，路人好奇的視線也不多，雲家人也努力維持自己臉上的表情，等著雲琪過來。
大路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茶棚裏的客人換了一波又一波，直到夕陽西下、城門關閉，暮鼓聲震耳欲聾，他們也沒看見雲琪的身影。
“哈。”顧氏突然忍不住笑了一聲。
“啪！”地一聲脆響，她的右臉迅速腫起。
雲老夫人收回手，冷冷地看著她：“你笑什麼？你還有什麼臉笑！都是你養的好女兒！”
顧氏終於反應過來，捂著臉嗚嗚地哭泣。
雲老夫人轉頭，狠狠地瞪向周圍看戲的人。
人群避開視線。
這一家子形容雖然有些狼狽，但是衣料精致，保不齊就是什麼高官貴人的家眷，還是不惹為妙。
關鍵是茶棚裏坐的這些人都是下層老百姓，沒人認識雲老夫人或者雲及。
“走，我們先找個客棧住下。”雲老夫人發了話。
身上的首飾雖然沒了，但是還是有幾個聰明伶俐的孫女把金戒指金鐲子塞進了懷裏。
抄家的小吏或是沒看見，或是給他們留著最後的體麵，沒有搜身。
所以住個便宜客棧錢，他們還是有的。
眾人木然起身，繼續朝城外走去。
離城門越遠，客棧越便宜。
......
雲琪沒有去找母親，她帶著女兒去了李家。
李大夫人門都不讓她們進。
但是雲琪立刻不管不顧在門外鬧了起來，李家人見勢不妙，立刻把她們請了進去。
雲琪進屋，從懷裏掏出一紙婚書，拍在桌子上：“怎麼？你們想退婚？你兒子已經看過我女兒的身子！這門親事你們要是不認，我們立刻去告你們兒子非禮！看他這輩子還怎麼入仕，怎麼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