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這麼早就來啦？”李大夫人似乎看不到屋子裏的尷尬，轉頭親昵地問道雲朵。
現在的聖京城，有兩個雲家了，雲翔一個從六品的禮部小吏，跟正三品的雲及比起來，也不差什麼。
雲翔有錢，還年輕，還跟皇後搭上了關係。這都是命，有的人一輩子都夠不到一樣。
雲朵起身，朝李大夫人微微一福。
“沒想到舅母來的也這麼早。”雲朵天真地笑道。
李大夫人微笑的臉一僵，她是在暗諷自己巴結嗎？
雲朵跟雲及都出了五服了，她跟雲家，得打九杆子才能打著，來這麼早確實有點過了。
“原來是雲朵的舅母。”周靈像被彈簧彈起一樣，輕盈地來到李大夫人麵前，親切地跟她寒暄。
“舅母是剛剛進京吧？以前都沒見過，那您來得可是正正好好了，一會兒聖京城的高門女眷就都過來了，您正好都認認，保證不會落下誰。”
這話說得，親切又體麵，李大夫人臉上的笑頓時真心了，看著周靈，就像看著自己女兒一樣慈愛。
她從手上擼下一個赤金的鐲子，塞到周靈手裏。
“舅媽鄉下人，沒有什麼好東西，拿著玩。”
李大夫人的娘家也是武將出身，這句話讓她說得大方不做作，倒有幾分耿直的颯爽。
雲家幾位夫人小姐看她的目光少了鄙視。
“看舅媽說的，這世上還有比金子更珍貴的物件嗎？尋常人一輩子都不知道金子長啥樣呢~”周靈說得誇張又真摯：“也就是我命好，托生在我娘的肚子裏，才見識了金山銀山。”
這話說的，既捧了別人，又抬高了自己。
李大夫人看她的眼神，更是帶了光。雲家的哪位小姐？這麼會說話？如果能做她兒媳婦......
她的目光瞄向雲朵，有些取舍艱難。
周靈不知她的心思，拉著她給她引薦雲家的夫人小姐，等她們聊上了，周靈才安靜地退回來，坐在屋子最末位。
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她也隻能八麵玲瓏些維持體麵的生活了。
金山銀山？她死去的爹家肯定有，但是她和她娘，被凶惡的叔伯掃地出門了，她隻見過紙紮的金山銀山。
旁邊這個小姑娘，倒是見過真的。
周靈笑容嫣嫣地跟雲朵寒暄，低聲詢問這“舅媽”的身份。
聽說這是個從五品武將家的女眷，眼底的笑容立刻淡了。
“你表哥，模樣不錯。”周靈突然小聲嬉笑道。
李達今年虛歲15了，身材已經跟成人無異，有武將的魁梧挺拔，再加上濃眉大眼，鼻直口方，說不上多英俊，但是絕對英武，不磕磣。
而且周靈發現，這個有些緊張拘謹地小少年，總是偷偷瞄向雲朵。
表哥表妹的，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雲朵配一個從五品武將家的傻小子？真不錯~
她眼裏的笑，有一閃而過的惡意。
雲朵突然問道：“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周姐姐今年應該，十八，不，十九歲了吧，還沒成親嗎？”
周靈臉上完美的笑容一僵。
“我娘啊，就我一個女兒，所以對女婿就格外挑剔。”周靈挽了一下頭發，笑著說道：“不是這個不行，就是那個不行，挑了好幾年，聖京城的媒人都讓她挑了好幾遍，也沒找到滿意的。好犯愁~”
她倒是不怕別人知道她愁嫁，但是她愁的是她娘找不到滿意的女婿配她！而不是她嫁不出去！
雲朵附和地點點頭，表示理解。
她是真理解，首先周靈是個商戶之女，哪怕是皇商，也是商戶，商戶地位再高，沒高過官吏。
其次，她爹死了，她和她娘根本沒有分到什麼財產。到底有沒有錢嫁妝單子上會表現出來，可不是她們說家裏有金山就有金山的。
商戶之女，喪父，無產，但是卻有個比較高級的外祖家，這更加大了她找對象的難度。
低的她看不上，高的看不上她。
十八九了都沒嫁出去完全可以理解。
她這不鹹不淡的態度，更讓周靈惱怒憤恨。
想當初，這個小姑娘一身土氣地走進這間房間，那時候她比她都不如！
誰知道這才過去兩年多，她就要巴結討好她了......
她為什麼就沒個好命！
......
雲府外宅，也招待了一些男客，也有些高官貴人親自來給雲及的母親過壽。
他們意外地見到了皇長孫，更意外地是今天的皇長孫很平易近人，不但跟他們談笑風生，還來者不拒，誰敬得酒都喝了。
隻是這個酒量似乎不太好，一壇下去就醉了。
不過也可以理解，據說太子....不不，趕緊跳過！據說皇長孫殿下向來勤勉克己，從不沉迷於酒色。
看來是真的。
“不行了，我頭暈。”衛延支著額頭坐在椅子上晃晃悠悠。
眾人頓時不敢勸了。
“快扶殿下下去休息！再去請太醫來！”雲及趕緊叫來下人，連聲吩咐。
“些許小事，隻不過是偶爾貪杯，哪裏用叫太醫！”衛延抬頭看著雲及笑道。
雲及見他隻是麵色微紅，眼神有些迷離，倒不像酩酊大醉的樣子，這才放心了。
國已經沒了太子....皇長孫要是在這裏出了事，他就是千古罪人，九族都得跟著陪葬。
其他人也是這般想，趕緊催促衛延下去休息。
衛延從善如流地站起來，被隨身親衛攙扶著，醉眯著眼，直往後宅而去。
領路的小斯在二院門口躊躇了一下，這裏麵住的可都是雲家的女眷，現在還有各府的女眷，讓一個外男進去......
算了，皇長孫跟男人不一樣。
小斯低頭，帶衛延朝安置女眷的客房而去，隻期望那客房裏現在沒有女眷占用。
雲家小，人口多，內外院隻各有一間客房。
衛延的侍衛卻突然道：“帶皇長孫殿下去雲夫人的閨房，雲夫人曾經的閨房，現在還在吧？”
小斯的眼睛一亮，對啊！這是雲夫人的丈夫，安置在她閨房裏最合適！
“在的在的！”小斯低頭賠笑：“雲夫人的閨房我們二夫人動都沒動，還保持著原樣！二夫人日日都要去那院子裏轉一圈，說是就像見到了大小姐在家時候一樣。”
幾句話的功夫，已經到了雲桐之前住的小院。
這是一座小小的四合院，挨近雲家種滿果蔬的花園。從外麵就能看出它的狹小，皇長孫府上體麵的傭人住的院子都比這個大。
不過雲家一共就這麼大，還那麼多人，雲桐能擁有一個單獨的小院子已是難得。
衛延心裏滿意，單獨的院子，省得他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