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回到住所，衛弛已經坐在屋裏了。
“今天怎麼這麼早？”雲朵隨口問道。最近幾天，衛弛總是很忙，一般都是到了飯點才匆匆過來吃一口，然後就走。
他在清點兵馬，為戰爭做準備。
雲翔說的那些，他都想到了。雖然不覺得父親會派兵來殺他.....但是誰知道呢，父親現在已經“長生不老”了，想法可能也會發生改變。
“後天就要開始比賽了，我回來準備一下。”衛弛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本來都應該我來做的事，結果我現在連後天比什麼都不知道。辛苦了。”
最後三個字是對衛辰說的，衛辰幾乎接下了所有衛弛原本該做的事。
第一次被九叔這麼鄭重地感謝，衛辰激動壞了。
“應該的應該的，都是我應該做的！再說我也沒做什麼，許多事都是下麵那些官員商定的，我就負責同意。”衛辰道：“不過我倒是發現了許多問題，有些官員簡直是屍位素餐，一問三不知，比我還不如！等這事過了，一定要好好查辦他們！
“不過也有些人表現就很好，比如那個雲翔，提出的很多想法我覺得非常不錯，事後要賞！”
“唔，這個事要從長計議。”衛弛說道：“那些不辦事的人，身後也許大有來頭，動了他們，你可要想一想。”
那些不是太子的人，就是皇長孫的人。他們也不一定就是廢物，隻不過來的目的可能就是搗亂。
衛辰一頓，恨恨地捶了一下桌子。為什麼會這樣？任由這些心思不正的人踩著別人的肩膀身居高位，天聖朝豈不是從根子上爛了？
衛弛也在沉思，想的卻是另一件事。衛辰的話提醒了他，他是該跟雲翔保持距離了，不但不能賞，還要找個機會罰一罰他才好。
不管這次北關城的事情父皇怎麼處置，他在父皇跟前的地位，肯定岌岌可危了。而跟他交好的人，自然也沒有好果子吃。
小丫頭心心念念的可是讓她父親升官發財呢，可不能被他壞了好事。
“哎呀！後天比賽？”雲朵突然驚呼一聲：“那今天豈不是大年三十？”
眾人一愣，接著反應過來，還真是！
因為明珠當時在皇帝麵前一頓裝瘋賣傻，決賽的日期被定在了正月初二，他要一雪前恥！
算算日子，今天可不正是過年。
“哎呀！都忙忘了！”衛辰連連拍頭，他真是忙忘了，雖然他說得輕鬆，自己隻需要點頭同意就好，但是那也需要考慮的，什麼都同意的那是廢物！
他第一次辦這麼大的事情，真的非常緊張，多虧有趙飛鶯在旁協助....還別說，趙家的人就是聰明。
“呃....既然今天過年，要不我們請趙小姐一起過來吃頓飯吧？”衛辰說道。
衛弛和雲朵對視一眼，都看著他笑了。
直笑得衛辰如坐針氈了，衛弛才若無其事道：“好啊。”
雲朵起身，去廚房重新準備飯菜。不一會，一大桌子飯菜就準備好了。
明珠不請自來。太香了！還就住在隔壁，今天實在忍不住了。
雲朵看看他身後，沒有博朗，這才默認他坐下。
還算這小子識相。
明珠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坐等開席。
衛辰卻不放過他：“後天就到了殿下一雪前恥的日子了，有什麼感想？”
“一雪前恥？”明珠一愣，他早忘了自己當初用的說辭了。
“你一年前在金鑾殿上可是咬牙切齒地說過要找玄光報仇的啊！現在竟然湊過來一起吃飯？你怎麼好意思呢？”衛辰說道。
明珠......忘了忘了，真忘了！
“話說當時你還說過你們明月國做出更透明更精美的琉璃了，現在能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嗎？”衛辰又問。
“呃.....”明珠繼續尷尬。
“現在不拿出來給我們看沒關係。”衛辰一臉壞笑：“比賽的時候能拿出來嗎？”
持續尷尬....
他今天可能真的不應該來吃飯，饞病誤我！
雲朵也舊話重提：“你當初非要我來北關城，到底是想幹什麼？我現在人都來了，你可以說了吧。”
明珠都要哭了：“.....我真不知道，是他們讓我一定讓你來的....好像是為了跟我大師兄比賽吧.....”明珠一咬牙，繼續道：“我大師兄說了，他來就是來看看你到底偷沒偷我們的明珠。”
他可真的是坦白交代了！大師兄知道了，不知道又要怎麼罵他。
可是，他不說，玄光也能猜到吧？那還不如說了.....
看出他說得是實話，雲朵也不再問。
明月國的人還是很聰明的，機密果然不能告訴這個二貨，什麼秘密都守不住，啥也不是！
......
晚上，雲朵又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晚餐，跟老爹單獨跨年。
而衛弛，則去找了程颯。
程颯現在在自己的院子裏，哪也不去，除了衛弛，誰都不見。
而有雲朵的藥，他的身體恢複的很好，氣色看著不錯。隻是人，真的不再有往日的意氣風發，卻多了一分看破紅塵的豁達淡然。
大年夜，院子裏靜悄悄，隻有屋簷下兩盞簇新的紅燈籠能看出與往日有幾分不同。
程颯的書房裏卻燈火通明。
衛弛進去，就看見外公背對著門口，安靜地站在書案前，而往日空無一物的牆上，現在掛著一副碩大的輿圖。
輿圖繪製地生動形象，山川、河流、城鎮、小路，秋毫畢現。
而輿圖的範圍，包括整個天聖朝。
然後是天聖朝以北的草原諸部，穿過草原，是一片沙漠，沙漠之外，是綠色的明月國。
往西，翻過雪山，是一團糾結在一起的夷人之國，巴掌大的地方，擠下了十來個國家。
往南，荒山野嶺間藏匿著幾個隱秘的勢力，衛弛甚至沒有聽過他們的名字。
東邊，茫茫大海裏，大大小小的島嶼星羅密布，島嶼的地形和上麵的勢力分布也都一一標明了。
衛弛驚歎地看著這張輿圖。
“這張輿圖，叫做天下。”程颯輕聲說道：“三十年前，我撒出去1000人，分成20支隊伍，讓他們幫我繪製這個世界的地圖。三十年了，他們兢兢業業地完成著自己的使命，定時把手裏的消息傳回來，而我，卻忘了三十年前的雄心壯誌。”
一開始，他時刻追問著這些人的消息，查看他們送回來的每一條消息，每一張地圖，甚至親手繪製這張輿圖。
但是慢慢的，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份心思就淡了。
他後來甚至不敢過問這隻隊伍的消息，凡是他們送回來的地圖，都由專門人整理，他一概不問。
“好在，他們沒有忘，依然繼續著自己的使命。”程颯輕輕撫摸著輿圖，然後轉身，對衛弛道：“你現在還用不上這些，也許將來也用不上。”
“但是這個，你馬上就會用到。”程颯伸手一指屋子的一角。
那裏放著一個沙盤。
衛弛一眼就看到了沙盤正中四四方方的城市，正是北關城。
“紙上談兵雖然淺，但是如果連紙上談兵都不會，還談什麼用兵？”程颯道：“我現在先教你談兵，至於用兵，等他們來了，我們再慢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