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颯！你不要侮辱我兒子！我兒子忍辱負重在你身邊多年，做牛做馬，為奴為仆，那是為了我們乃蠻部落！”
一直麵無表情沉穩有度的赫爾真突然大吼，指著程颯罵道：“你真是想兒子想瘋了，還想當我兒子的老子？憑你也配！”
“嗬。”程颯的臉上帶著嘲諷，不知道是在嘲諷赫爾真，還是在嘲諷他自己。
這就是那個要跟他一起下棋，共度餘生的女人？
他曾經還有那麼一瞬間真的信了，多虧也隻有那麼一瞬間。
程颯換了副表情：“阿真，當初是你不告而別，帶著我的骨肉偷偷跑掉，嫁給那爾，二十年前也是你找到我，告訴我圖野其實是....”
“住口！住口！”
赫爾真和阿蠻同時喊道，兩個人看著程颯的眼神恨不得要吃了他。
“你少在這血口噴人！少往我們身上潑髒水！”赫爾真大喊：“這想空口白話就毀了我的兒子？做夢！我們乃蠻人是不會上當的！”
“嗬。”程颯冷笑一聲，指著阿蠻道：“是不是血口噴人，是不是潑髒水，你讓他摘下麵具就知道了。”
阿蠻一直帶著麵具，不但是想隱藏自己圖野的身份，也是不想讓人看見他有一張和程颯極其相似的臉。
他跟在程颯身邊，任誰看見這張臉，都會忍不住聯想。
阿蠻和赫爾真頓時噤聲。
幾乎周圍所有人都盯著他們，眼神閃爍。
如果程颯說的是真的，那真的太可怕了！他們乃蠻部落的首領其實是個天聖朝的野種？？還是仇人的野種？？
為了讓他們能聽懂，程颯剛才用的都是草原話。
赫爾真急著否認也沒多想，也是用母語回的，現在發現不妥，已經晚了。
隻有烏騰和蘇吉一開始就知道真相，但是知道又如何，阿蠻確實長了一張像他親爹的臉！
該死！
“長得像的人多了！凡是長得像的人就是父子？兄弟？就想過來毀我母親的名聲？做夢！”烏騰喊道。
“嗬嗬，草原人和天聖朝人還是有區別的，草原人長得像草原人，天聖朝人長得像天聖朝人，但是一個草原人會無緣無故地像一個天聖朝人嗎？”程颯大聲對身後的乃蠻士兵問道。
沒有人回答他，但是答案都在每個人心裏。
這老頭說的對，他們兩國人長相雖然不如天聖朝人和明月國人差別那麼大，但還是有差別的，兩國人站在一起，一眼就能分出來。
如果特別相像的話，肯定是存在某些關係.....
“你敢不敢把麵具摘下來？讓大家都看看你的模樣！”程颯對阿蠻喊道。
阿蠻的手顫抖著，沒有做聲。
程颯又對身後的士兵喊道：“我記得那爾曾經有一個妹妹，長得跟那爾特別像！她的孩子在這裏嗎？身為圖野的表兄弟，你們總應該長得有一點點相像吧？人來了嗎？來了就過來比一比！”
乃蠻的老首領那爾，當年兄弟很多，但是後來因為爭鬥都死了，隻有一個妹妹活了下來。
當年他機緣巧合見過這兄妹兩人，所以有印象。
人群躁動，不一會自覺分開，一個人走了出來。
“亞力叔叔！你竟然相信他的話！”蘇吉看見來人大喊。這人是那爾妹妹的兒子，她的表叔。
亞力看著蘇吉，又看了一圈在場的人，突然一笑：“我母親當年就懷疑圖野是個野種，他長得很秀氣，一點不像我們乃蠻人，原來如此啊...”
“他長得像我！”赫爾真大喊：“我不秀氣嗎？”
“到底像誰，摘下麵具給大家看看就知道了。”亞力說著，渾身都開始興奮。
圖野是個野種！那蘇吉也就是個野種！乃蠻部落跟他們沒關係了！那誰是最合理的繼承人？當然是他！
至於之前那個誓言，什麼娜娜公主，滾一邊去！娜娜因為跟阿蠻沾了點血緣關係才有那麼點資格肖想他們乃蠻部落。現在阿蠻身上的血都是髒的，她算什麼？
阿蠻還是不說話，冷冷地看著程颯。
程颯突然歎口氣：“當年是我錯了，二十年前，我就應該殺了你。”說完，他突然伸手奪過身旁一個侍衛的刀，朝阿蠻劈去。
阿蠻也毫不猶豫地伸手、揮刀。
他們父子，今天就做個了斷吧。
烏騰身旁的侍衛也動起來，朝程颯砍去。
衛弛的箭破風而來，射傷了幾個侍衛。人也如利劍一般，朝對麵衝去。
雲朵歎口氣，就知道會這樣。她能怎樣？她也隻好跟上。
兩個人，兩匹馬，如箭一樣向對麵衝去。地上密密麻麻的陷馬坑對雪糖和暗夜來說，就像不存在一樣。
“喂喂喂喂喂！！！”好不容易從後麵擠過來的明珠，眼看著雲朵的背影幹著急。他也想過去，但是他的馬不敢！任他怎麼催促，那馬也隻是在坑邊打轉，半點不敢踏入。
“你逞什麼能啊！你什麼都不會！”明珠氣得在後麵大喊。玄光的身手僅限於手腳靈活，卻半點功夫不會！過去送死嗎？個大傻子！
......
幾百米的距離轉瞬即至，仿佛眨眼之間，衛弛就衝到了對麵，手起刀落，圍攻程颯的士兵紛紛落馬。
至於阿蠻，他沒用動。任程颯跟他刀來劍往。
即便走到今天，外公寧願自己解決阿蠻，也不怨阿蠻死在他手上吧？
雲朵緊隨其後衝入人群，然後穿過人群，衝了出去......再衝回來.....再衝出去......來來回回.....
然後人群裏所有的母馬都躁動起來，不受控製地緊隨在雪糖身後，跟著它一起，衝撞馬群。
雲朵這次隻在雪糖身上抹了誘惑劑，暗夜身上沒有，所以被誘惑的隻有母馬。
這個時候，還沒有研究出騸馬來，所有的馬匹都是沒經過閹割的，還受“大自然”的控製，軍馬的種類也是公母參半。
一半母馬開始衝撞另一半公馬，人群立刻亂了，再沒人分心去關注程颯這邊。
多虧阿蠻騎的是匹公馬，不然他現在也不用對戰了。
“走！”雲朵高喊一聲。
衛弛立刻插入戰局，一劍劈在阿蠻的馬上，阿蠻控製不住往下栽去。
衛弛長劍一挑，阿蠻臉上的鐵質麵具如紙一樣被劃開，掉落。
那張跟程颯有七分相似，跟他甚至都有兩分相似的臉，頓時暴露在人前。
嘈雜的戰場一瞬間似乎都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