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的身體僵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道：“我是乃蠻部落的人。”
“老將軍殺了你們的首領，你就不恨他嗎？我看你現在倒是一副認他為主的樣子。”雲朵問道。
這次阿蠻沒有猶豫：“戰場上的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誰生誰死都是命運，怨不得別人。”
雲朵驚訝了：“既然看得這麼開，那為什麼年年來犯北關城？不是為了報仇嗎？”
阿蠻搖頭：“隻有小部分人是因為親人被殺，對天聖朝人抱有敵意，但是更多的人來北關城，隻是為了...搶東西，他們的日子不好過，尤其是冬天，他們不來搶東西，隻能凍死、餓死。”
“哦~這樣。”雲朵點點頭。
衛弛也是第一次知道這種說法，他還以為他們年年打仗是因為世仇，原來都是因為貧窮。
那救出他外公的可能性就更大了，硬搶搶不回來，那就贖回來。
阿蠻跟其他將領也是這麼商量的，現在幾個人都圍了過來。
程颯的一名副將站出來說道：“我們猜測他們抓老將軍可能就是想要贖金，克烈人現在奸的狠，打仗也不像以前那樣不要命了，現在更是直接想出了不用死人就能撈錢的好辦法！真他娘的！”
“殿下，這事還請您做主。”另一個副將模樣的人說道。
這裏旭王最大，還是程颯的親外孫，這錢怎麼出、出多少，衛弛說了最合適。
衛弛點點頭，這事不用他們說，他自然會做主。
站在最後的一個老將模樣的人突然道：“北關城的庫房裏現在隻有幾千兩銀子了，殿下心裏有個數.....對方要是要的急，殿下也早作準備......”
衛弛一愣。
“哇！偌大的北關城，就剩幾千兩銀子了？騙誰啊？”雲朵不信。
幾千兩在天聖朝根本不算錢！在聖京城也就買盆花的錢！雖然這裏是北關城，但是南來北往的商人多，幾千兩依然不夠看。
這些都是什麼人啊？怎麼有點不想出錢贖人的意思？雲朵這一瞬間都覺得這就是他們聯合起來演個戲，為了騙衛弛的錢。
那可不行，衛弛的錢都是她的了！
“殿下不要誤會！”那個老將趕緊說道：“北關城這時候是真的沒錢了！每年都是這個樣子的！每年夏天，北關城要把一大半的收入上繳朝廷，剩下的錢本就不多，我們還要在冬天來之前采購大量的棉衣、鐵器、糧食、牲畜，以備過冬，新的稅收要在春季之後才到賬，這時候正是沒錢的時候。”
另一個人道：“而且今年要準備那個大賽，修繕城池、租用場地、安置人員，說實話，朝廷給的那200萬兩根本就不夠，光修城池就用掉了一大半。畢竟北關城好幾十年沒修了。”
“200萬兩？朝廷不是給了500萬兩嗎？”衛弛問道。
“什麼？500萬兩？”其他人反倒驚了：“沒有啊！就是200萬兩啊！朝廷下來的欽差親自送過來的，我們當時都在場，說的明明白白的，200萬兩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我們當時還說....”朝廷這次怎麼這麼大方！沒克扣他們北關城！
要知道，朝廷向來對北關城非常嚴苛，收最重的稅，給最少的軍餉，最少的補貼。
他們本來就非常不滿，但是老將軍勸他們，皇帝這是怕他們做大，有錢有人，還能征善戰，換了誰誰能睡好？
他們想想也能理解，再說北關城來往商隊多，稅重，交給朝廷一大半，剩下的一部分到底比其他地方多，也夠他們活，他們也就一直沒吱聲。
但是現在500萬兩變成了200萬兩，這就有點過分了！
衛弛也很生氣，比賽的事他全權負責，給北關城的錢也歸他管，欽差都是他親自指派的，但是沒想到還是出了這麼大漏洞。
不用說，這個人不是太子的人就是衛延的人，這是挖坑給他跳呢，這300萬兩，別人肯定以為是他貪了。
“這個事以後再說，你們不用管了，那300萬兩我會給你們補上，這次如果對方要贖金，也都由我來出。”衛弛說道。
眾人說了一堆好話，這才訕訕地退下。
“北關城問題好多。”雲朵看著眾人的背影，低聲道。這些人走路的位置也有講究，官位高的人在前，官位低的人在後。
但是阿蠻夾雜在這些人中間，看似泯然眾人，不前不後，但是隱隱竟然有種保護的姿態。
衛弛點點頭：“也可以理解，這天下，哪裏問題不多？就是聖京城裏的風譎雲詭，你還沒看明白吧？”
雲朵立刻點點頭：“是的是的，真沒看懂。”聖京城裏的權貴太多了，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她沒擺弄明白。呆了半年時間，她也就稍微明白點皇家恩怨。
衛弛看著這些離開的人，雙目深沉。理解歸理解，但是北關城不應該這個樣子，這樣的北關城，已經開始腐爛了。
第二天日出，眾人就追尋著馬蹄印繼續出發。這一追，就追了7天，直追出千裏遠，他們現在已經進入了草原聯盟的腹地。
也是克烈族的腹地。
阿蠻指著遠處的一條河道：“過了這條河，就是克烈部落了。”克烈聯盟中最強大的部落，克烈部落。
衛弛麵無表情，端坐在馬上，看著河的另一邊。
雲朵卻已經一副遊山玩水的輕鬆姿態了。看看人家這請君入甕請的，幾乎就是赤裸裸了！
她相信哪怕是平時，不管什麼人想進入草原聯盟，一路上總會遇到點障礙，不管是防禦的軍隊，還是放牧的牧民，都得遇見點，但是沒有，他們隻遇見了成群的野馬、野驢，其他一個都沒遇見。
這肯定是提前打過招呼了。
“我要吃烤全羊！”雲朵突然喊道。
眾人被她喊得一愣。
“我要吃烤全羊。”雲朵轉頭看著阿蠻，嚴肅地說道。
阿蠻的嘴角抖了抖，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會兒到了克烈部落，你跟他們的首領說，我要吃烤全羊。”雲朵一臉認真：“不給我吃，我就把他們部落所有的羊，都賣了。”
阿蠻的嘴角彎起，似乎在嘲笑。
“還有乃蠻部落的羊，我也不會放過的。”雲朵道。
阿蠻彎起的嘴角抻平，麵具後的臉一片陰冷。
他是什麼意思？他在暗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