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雲朵看著北關城的城牆，發出了一聲驚歎。她身後的所有人，幾乎都跟她一起驚呼出聲。
北關城的城牆竟然比聖京城的城牆看起來還要巍峨、雄偉。不同於聖京城的華麗、整潔、漂亮、脂粉撲麵感，北關城的城牆滄桑古樸，殺氣撲麵。
城牆上的每一塊斑駁，每一道痕跡背後，可能都是一條人命，甚至不止一條。
這座城已經有近千年的曆史了，千年來大大小小戰事不斷。
聽說二十年前鄰國大旱，舉國來犯，鎮國將軍率兵打了三年，殺了他們的首領才把他們擊退。
後來他們也不消停，三兩年休養生息之後就要來這裏騷擾一下，這城牆上的每塊磚，腳下的每塊地，都滲著自己人和敵人的血。
這整座城池，都散發著一股殺氣。
一隊人馬從身後奔來，為首的是員老將，華發已生卻精神抖擻，騎馬的身姿跟年輕人一樣筆挺。
“微臣程颯，見過旭王殿下！”老將來到近前，下馬施禮。
衛弛終於確定這就是自己的外公，鎮國將軍程颯，趕緊扶他起身。
“將軍免禮。”衛弛激動地看著眼前的老人，他的五官跟自己非常像，一下就讓他覺得非常親切。
程颯也是這種感覺，一時間熱淚盈眶，這就是自己大女兒的兒子，他的外孫！身上也有他的血脈！
“微臣沒有遠迎，還請殿下贖罪。”程颯親切地看著衛弛，嘴裏解釋著自己為什麼從外麵回來。
衛弛一行人比預定的時間早到了一個多月，他以為他們這時候不會來，所以帶人出去巡城了。
而北關城地廣人稀，他巡城也沒有固定的路線，等通知他的人找到他，他立刻就往回趕，剛剛來得及在城外迎接旭王。
衛弛自然沒有怪罪他的意思，兩個人手拉著手，一起往城裏走。
祖孫兩個有說不完的話，其他繁文縟節都省了。
其他人也不會沒有眼色，半點意見沒有地跟著進城。
北關城很大，又提前做了準備，安頓下幾萬人不成問題，但是因為衛弛到底是提前到來了，住處還沒有整理好，桌椅被褥都在趕製中。
“去我那住！”一路上程颯已經知道，這外孫對他是親的，沒有自恃皇子的身份真當他是個外臣。
“我也正有此意。”衛弛高興道，說完回頭看向雲朵：“不知道外公那裏還有沒有地方？”
程颯這才看向雲朵，看到是個一身道袍的俊俏少年，他一下就猜到雲朵的身份：“這就是玄光道長吧？真是英雄出少年！我那自然是有地方的。”
“還有我呐，太外租！我也要住你那！”衛辰跳出來說道。
程颯趕緊躬身施禮：“不敢當世子殿下這般稱呼，世子殿下還是叫我程颯的好。”
很謙虛，很符合外戚的身份。
明珠在一旁看的牙疼，堂堂一個國丈大人，對衛辰都這麼客氣！這讓他以後還怎麼在衛辰麵前裝爺爺！
還有，他也想去住，他不想跟玄光分開....剛剛刷出來的好感度，不能因為分開而淡了！
明珠邁步，就要過去說話。
雲朵站在他一旁，伸腳攔住他：“你看這老頭，像不像個有脾氣的？”
“不像。”明珠搖頭：“但是他肯定是個有脾氣的！”獅子裝得再像綿羊他也是裝的，就憑這座殺氣滿滿的城池，這就不可能是個沒脾氣的。
“那你一個繼室的弟弟往人家原配家裏湊什麼湊！”雲朵白了他一眼：“小心給你飯菜裏下瀉藥！”
明珠摸摸鼻子，收回了腳。他的身份在這是挺尷尬的，畢竟他姐姐破壞了人家“帝後情深”的美好傳說。
就這樣，衛弛和雲朵、衛辰住進了程颯府裏，其他人都住到了提前準備的地方，簡陋點就克服一下，總比之前風餐露宿的好。
晚上，祖孫倆秉燭夜談，衛弛拿出了離京時小姨給外公準備的禮物。
“她還好嗎？”程颯問道。
“挺好的。”衛弛安慰道。
嫁入皇宮，雖然貴為四妃之一，但那虛榮並不是她所求，衛弛並不覺得那叫好日子，但是這些就不必跟外公講了吧。
“是我對不起她。”程颯突然低聲道。
“外公不要這麼說，如果這麼說，那是我連累了小姨。”衛弛道。
程颯抬頭：“你個孩子，跟你有什麼關係？還是我們這些大人，權衡這權衡那，最後讓她進了宮。不過，這些都是值得的。”
程颯雙目炯炯地看著衛弛：“你能長成這般樣子，一切都是值得的！”
衛弛的笑裏有些動容。
這就是親人吧？隻要他好，什麼都可以付出。
“聽說皇上身體不錯，馬上又要當父親了？”過了一會兒，程颯笑著問道。
衛弛頓了一下，輕聲道：“父皇的身體，看著不錯。”隻是看著不錯，事實如何就不知道了。
程颯的目光一閃，突然笑了笑。
看到他的笑容，衛弛反而愣了。
“外公，知道些什麼？”衛弛問道。
“啊，哈哈。”程颯又一笑：“沒什麼，但是別忘了，不亡道長，是我們程家介紹給他的。”意思是他知道皇帝的真實情況。
是這樣嗎？
衛弛低頭喝茶，他也是最近，認識了雲朵之後，不亡才告訴他他父親的身體實情。看師父當時的樣子，似乎從沒對別人說起過，那有些匪夷所思，尋常人未必能理解。
“你將來有什麼打算？”程颯換了話題。
“我能有什麼打算。”衛弛放下茶杯，臉上帶了點無奈：“全憑父皇做主，讓我去哪裏我就去哪裏吧。”
他和小姨的談話，沒有告訴任何人，哪怕是外公。他相信小姨也不會說的，畢竟路途遙遠，傳話存在風險。
小姨的意思是讓他這次親自跟外公談談。但是他現在突然不想談了，起碼現在，不想提起他的真實想法。
程颯點了點頭：“這就是身為皇子的無奈。”
兩人繼續聊天，聊朝廷，聊民生，聊衛弛小時候。
突然，程颯問道：“你覺得，北關城怎麼樣？”
衛弛一愣。
“這裏雖然苦寒，不能跟聖京城比，但是苦寒也有苦寒的樂趣，要不你就留在北關城吧，咱們祖孫一起，守好這裏，把這裏當做家！”程颯盯著衛弛的眼睛道。
一句平常的話，因為程颯異樣的眼神，就有了異樣的味道。
衛弛反複咀嚼著這句話，也不敢確定他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