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媳婦一進門，那邊禦史的彈劾就得雪片一樣放到皇帝麵前，一頂不孝的帽子是跑不了的。
但是衛延還是不想放棄，他打聽了一下雲桐，雖然沒有打聽到什麼傳言，但是他會自己分析。15歲選秀過一次之後就不再議親，一直拖到18歲選秀，這是奔著衛弛去的啊。
這麼深情，他喜歡。
“去跟雲家說，不想嫁給那些蠻夷也可以，我可以納她為側妃，不過要等一陣子，現在隻能委屈她無名無分先進門了。”衛延道：“讓夫人去說。”
夫人，就是他妻子孫氏了。
孫氏等秋寶傳令走了，立刻跪到菩薩麵前拜了拜。又讓她去幹缺德事，這可如何是好啊。
衛延跟她關係....還不錯，沒打沒罵相敬如賓還給她體麵，她曾經覺得有夫如此夫複何求？哪怕他妾侍多了點，庶子多了點，但是他是皇長孫，這是應該的。
直到她無意中發現了那座花園裏的小院落的秘密，發現了他們家花園異常繁茂的原因。
如墜地獄也不過如此。
衛延也發現了她。
但是他權衡再三，沒有殺她。當時他的嫡子還不多，隻有一個，他還需要多子多福，孫氏的娘家，也是不能失去的助力，等等等等。
後來，他發現了孫氏知道秘密的好處，陰暗的一角被掀開，他終於有了白天也可以出口氣的地方。而且有些事也完全可以交給孫氏去做了，比如說采買美貌的婢女，迎娶官宦之家的女兒。
孫氏燒了香，心裏踏實些。好在這次隻是納個妾，還是四品官的女兒，應該沒什麼問題。目前.....
衛延現在還沒有對後院這些有名有姓的妾侍做什麼，畢竟是官宦之女。他下手的對象都是無親無故死了也沒人找的女孩子。
但是想起曾經見到的那如十八層地獄般的場景，孫氏就渾身發麻，覺得那一幕早晚要落到自己身上。
可是她又能怎麼辦？誰能來救她？
孫氏在佛堂跪了一宿，第二天一早掙紮著爬起來，整妝去了雲家。隻要不死，就還得活著。
雲桐一家人也是一宿沒睡，愁的。九王選女，多麼好的事情。可惜，這個九王是九個王，不是他們天聖朝的九王。
“到底選哪個？”顧氏歎口氣，問道雲瑞。
“我哪個也不選！”雲桐一嗓子喊起來：“我要出家！我寧願當尼姑也不要離開聖京城，不要離開天聖朝！”
這些鄰國王子，早晚都是要走的，一國王子，沒有客死他鄉的道理，除非是被攆出來的，而能參加和親的王子，沒有一個這種身份的。
將來總有一天，她要跟他們回到又遠又窮酸的小國，聽說那裏有各種奇葩的習俗。更何況，還是做妾，回去之後，那日子，她想想就生不如死。
雲瑞沒有出聲，他也不想把女兒嫁給那些人，但是不選，難道抗旨嗎？
“爹！”雲桐抱著雲瑞的大腿哭了起來：“你不要女兒了嗎？女兒去了就再也見不到您了！”
顧氏也跟著一起哭，雲瑞皺眉沒說話。
一家人愁雲慘淡。
“老爺，皇長孫殿下的夫人來了。”管家在門外來報。
屋裏人都愣住了，以為自己聽錯了，皇長孫的夫人，大清早來他們家幹什麼？他們平時可是從沒來往過。
不過正因為平時沒來往過，現在上門，肯定是跟選秀的事情有關了。
“快請人到花廳。”雲瑞說著，自己回避了。
顧氏趕緊叫來丫鬟梳洗打扮一番，才去了花廳。雲桐也梳洗好，藏在花廳的屏風後，她現在非常想知道孫氏是來幹什麼的。
那個給她解圍的男子突然出現在眼前，她已經知道那就是皇長孫殿下。一個瘋狂的想法在她腦海裏旋轉，但是，真的可能嗎？
孫氏寒暄幾句，就開門見山說了來意，衛延看上雲桐了，想納她當側妃。
雖然這麼說，有些無理，顯得衛延跟個登徒子似的，但是，這時候說衛延是出於好心不想讓她們母女分離，不如說衛延看上了雲桐比較好。
這樣更讓雲家人高興。
被看上了，那以後就會得寵，會有子嗣，會....
雲桐捂著嘴，站立不住，扶著屏風慢慢蹲下。竟然是真的......
“側妃？”顧氏瞄了一眼屏風，輕聲問道。
衛延是太子長子，相當於世子，也可以有側妃。不過衛延府裏雖然姬妾多，但是現在卻沒有一個側妃名分的女人，幾個生了孩子的妾侍，也隻被封了無品的庶妃。
“是的，側妃。”孫氏端莊道。其實她心裏非常想看看，這個雲桐到底是怎樣標致的人物，讓衛延一見傾心，不惜破例。
心裏有一種酸澀，但是轉瞬釋然。那個魔鬼，愛喜歡誰喜歡誰。
顧氏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皇長孫的側妃啊，其實皇長孫比衛弛更有希望一些，畢竟人家父親是太子，名正言順！
他們之前沒選他，是因為衛延已經有正妃了，嫡子庶子都一大堆了，雲桐過去，也隻不過是眾多花裏的一朵，不好出頭。
不如當旭王的正妃好。
可是現在不是當不上了嗎。
跟其他亂七八糟的異國王子比起來，他們天聖朝的皇長孫的側妃，似乎也不錯，不，是非常非常不錯了。給誰當妾不是妾？那當然要當他們天聖朝皇長孫的妾！
屏風後的雲桐攥緊衣襟，心髒蹦蹦跳。皇長孫殿下......雖然不如旭王長得好看，但是也是儀表堂堂，斯文俊秀，關鍵是，他看她的眼神很...溫柔。
現在，皇長孫說對她一見鍾情......
雲桐覺得腦子蒙蒙的，天旋地轉，一種從沒有過的幸福感將她包圍。
“唔，這個事要跟我家老爺商量商量。”雖然心裏已經有所決定，但是顧氏不想表現得太急切。
孫氏一笑，溫柔和善：“兒女婚姻大事，自然要好好商量，不過還請夫人立刻商量一下，畢竟時間緊迫，你們這邊答應了，我們好著手去辦，那邊的九位王子，也需要周旋。萬一一個不好，也有損令愛聲譽。”
是這個道理，而且皇長孫的夫人竟然真的如傳聞般大度和善！這樣女兒嫁過去也少受磋磨，真不錯。
“那我這就去跟老爺商量商量。”顧氏沒有再端著，起身去找了雲瑞。
孫氏側頭看著屏風下的裙角，想笑又笑不出來，想恨，也提不起精神。
那個火坑，大家進去，慢慢熬吧。
顧氏把事情跟雲瑞一說，雲瑞立刻就答應了，衛延真是甩了那些異國王子幾百條街。
得到肯定答複的孫氏笑了一下，道：“不過有件事要先委屈一下雲姑娘了，我們這邊目前不能大操大辦，呃，不知道昨天宮裏關於娘娘的事情，雲大人聽說了沒有。”
雲瑞已經坐在廳堂裏，親自跟孫氏見麵。聽到這句話，雲瑞點點頭，貴妃娘娘得罪了玄光，被貶為嬪，這消息也沒隱瞞，現在所有朝臣都知道了，怕是普通老百姓都知道了。
這確實不是大操大辦的時候，雲瑞表示理解。
“不過你們放心，殿下親口說了要封雲姑娘為側妃，就一定會做到的。”孫氏保證道。
有了這句話，雲家人是真放心了。
雲桐暈乎乎地回到閨房，顧氏歡天喜地地開始張羅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