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解？”餘倉輕聲問道雲朵，似乎怕聲音大一點，雲朵就會說出一句：不能解。
雲朵看看餘倉，又看看少年，沉吟一下：“吃藥就能解。”
餘倉和兒子憋著的一口氣鬆掉，差點嗆到。這答案，也太樸實了.....
看她的表情，他們還以為得用什麼秘法呢！結果吃藥就行。
“那，那....”餘倉搓著手，不知道怎麼說。
“有什麼條件？”餘文也有了一點力氣，掙紮著爬起來，透徹的雙眼看著雲朵。這天上從來不掉餡餅，這小道士似乎也沒有免費的慈悲。
雲朵卻看著餘倉，天下首富？
她不服氣哦！這天下的首富明明應該是她！如果命中注定非要是他，那隻有一種情況。
“賣身給我。”雲朵道：“你們。”
餘倉搓著的手一頓，餘文的眼睛閃爍了一下。
賣身啊.....
餘倉糾結痛苦地看著兒子，嘴裏卻對雲朵道：“我兒從小讀書特別好，三歲啟蒙，七歲能詩，是我們餘家光宗耀祖的希望.....”
普通的商戶想混得開實在不容易，必須有把強力的保護傘。即便商戶的地位再高，也高不過身後的靠山！
官永遠排在商前麵。
而餘家百年五代人，才出餘文一個讀書苗子，現在要他賣身.....而且賣身，不隻是一代人一輩子的事情，是世世代代，都是奴隸。
身不由己，生死由人。
餘倉撲通一下就給雲朵跪下了：“我給您做牛做馬，提夜香當馬凳，都行！但是我兒...”
“爹！”餘文見到父親這樣，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心裏大慟，掙紮著撲到地上，抱住父親。
“爹！別說了！我們....”剩下的話，餘文卻沒有說出來。
賣身，活命。
不賣身，他死了，他爹也沒心思活了。
兩難。
餘倉抱著餘文，痛哭流涕。
這場麵真是感人肺腑。
雲朵突然笑了，轉身施施然地坐在了窗下的椅子上：“這事鬧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個大惡人，對你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而實際上，她卻是在救人。隻不過是沒有免費救，要的代價，他們也不是出不起，而是不想出。
餘倉的哭聲一頓，餘文也是一愣，看著雲朵，一臉羞愧。明明知道這天下沒有白得的好處，而他們除了自己這一條命，也沒有其他任何東西可以“付藥費”。
“長命百歲，榮華富貴，真是魚與熊掌。”雲朵拿出綠晶石，一邊把玩著一邊說道。
他們既想活命，又想留著清白身搏富貴。
不過，這也沒什麼不行。
雲朵看著父子二人道：“解藥給你們，我隻要這石頭。”
突然又不買了？餘倉和餘文看著她，臉上並沒有什麼驚喜。雲朵在他們心裏，已經不是個慈悲的人了，這句話肯定不是字麵的意思。
雲朵微微一笑，這真是冤枉她了，她就是字麵的意思。
實際上她也不想當惡人，這天下想賣身為仆的人多得是，如果不是不亡非說這人會是天下首富，她也不會強求。
但是如果想用這個人，就必須強求。她將來要拿出來的東西，拿出來的秘法，哪一樣都價值連城。如果沒有簽了賣身契的自己人，用著實在不放心。
她不想殺人。
但是他們如果真不想賣身，那她也就不強求了。
多大點事！沒了餘倉，她就不是天下首富了？她不信。
而且這綠晶石足夠付醫藥費了，她就是隨便說說，他們愛賣不賣。
“你是道士嗎？”餘文突然問道。
雲朵點點頭。
“那你買我們幹什麼？”餘文問道。他一個道士，買人幹什麼？出家伺候他？從來沒聽說出家人還有奴仆的。
雲朵微微一笑：“賣身給我，你們就能當天下首富。”
餘倉和餘文都呆呆地看著她，他們做夢都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句話？這話可真是又猖狂又莫名其妙。
她跟之前那老道，不會是一夥的騙子吧？
餘倉看著雲朵，又看看她手裏的綠晶石。但是她能說出這石頭的功效，又顯出了幾分真本事...
“我還真不差想賣身給我的人，收你們，隻不過是因為我們有點緣分。而這石頭，天下除了我，誰也降不住，它並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兒。”雲朵拋著手裏的石頭說道。
她想了想，她現在手裏還真缺人，所以能忽悠來，還是忽悠來吧。
這話倒是大實話，他們信。
這小道士頭上的玉簪就值幾百兩，如果要求低點，能買幾百個人。而這石頭如果真的害命，別說賣錢了，倒貼錢都沒人要啊。
這小道士不差錢，而他們能付出的，似乎隻有一紙賣身契。
餘倉和餘文冷靜下來，靜靜地看著雲朵。
有一根弦輕輕在餘文腦子裏撥動，這小道士出現以來，無論是行事還是說話，都有幾分古怪，每一句話都像真的，又每一句都像假的。
但是如果這小道士說得都是真的...
“你說，賣身給你，我們就能當天下首富？”餘文輕聲問道。
“文兒！”餘倉大喊。他還沒有糾結好，到底要不要賣身。
而且什麼天下首富，聽聽就算了。他猜測這小道士身後的人可能有倆錢，想偷偷置個私產，賺點錢，養個“家”什麼的。
“爹，我們外麵還有3600兩的帳呢。”餘文輕聲道。
餘倉臉色一僵。散盡家財之後，當然是借錢看病。而他們餘家人丁單薄，已經三代單傳，就連遠親都不多，而且都不怎麼富有。
3600多兩是親戚朋友能借的極限了。
“別說3600兩了，我們還欠著隔壁孫大娘30斤稻穀。”餘文輕聲道：“趙大爺家20斤白麵。李大嬸家300文錢....”
餘文輕聲說著跟鄰居之間的欠賬，說了半天也沒說完，太多了。他們父子人緣不錯，周圍鄰居心腸也熱，對他們幫助良多。
餘倉的背越來越佝僂。
真的，不要說3600兩，就是鄰居的賬，他都不知道怎麼還。他手裏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賣了，再想賺錢隻能出苦力，而苦力賺的那點錢，夠不夠他們爺倆吃飯交房租還不知道呢，更不要說還賬了。
至於兒子，自小體弱，真能活命，身體肯定也好不了。別說出去賺錢，吃點好東西補補的錢都沒有。
那些帳，可能要帶到他們的棺材裏了。
“而且沒有錢，怎麼娶媳婦？”餘文突然笑著說了一句。
“沒有媳婦，餘家的香火，在我這也就斷了。”餘文幽幽道。
餘倉的頭，終於縮在了胸膛裏。
“如果真的隻要賣身，就能成為首富，那真是我們餘家，天大的機遇。”餘文抬頭看著雲朵，明亮的雙眼裏迸射出精光。
如果能成為天下首富，不是自由身又如何？誰敢小瞧？他們餘家都將載入史冊！門楣如何不亮？
餘倉沒有抬頭，隻是嘀咕道：“天下首富不敢當，能讓我們還上帳就行。”
買了他們肯定不是讓他們吃白飯的，而想找人伺候，肯定也看不上他們這倆老弱病殘。這小道士一口一個首富，估計是想讓他出去做買賣。
那其實也挺不錯的。
“不過，要治好我兒的病之後，再簽賣身契。”餘倉道。
想先忽悠他簽了賣身契再給藥，那是不可能的，他才不會那麼傻！
“行。”雲朵直接從荷包裏拿出一個小木盒：“一天一粒，先吃了這一粒，剩下的我明天帶過來。”
她拿的是養身丸，餘文說到底也不是中毒，就是被吸了“精、血”，補一補就好了。當然是她的藥補一補，別人開的藥可不行。
雲朵放下盒子就出去了，地上的兩人也沒有起身沒有送。
老道已經不在院子裏，但是雲朵出了餘家不遠，就看到老道一臉痛心疾首地指著她：“你這個大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