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命裏,隻剩下了複仇兩個字,身旁的楚國公主,就是最好的開端。
心安理得的接受別國子民的歡賀,他嘴角帶上一抹諷刺的笑,不知道是在笑他們還是自己。
放完最後一支煙花之後,台下歡呼雷動,他毫不留情的轉身下台,公主習慣了他這樣的做派,獨自在台上說了幾句國泰民安的場麵話之後也跟著下了台。
這場煙花會就這樣落幕,百姓們沒有了熱鬧看,紛紛討論著方才的所見所聞回家去了。
喧囂之後的冷寂似乎格外淒涼,這條大街剛才還人聲鼎沸,現在已經空無一人了。
瑾靈一言不發的跟在葉蓉身後,心裏的內疚難以言喻,隻怪自己,看什麼不好,偏偏讓葉蓉跟著她去看那對狗男女。
想起之前自己的期待,瑾靈恨不得當場自戳雙目。
“小姐,之前奴婢那些話都是瞎說的,你千萬不要當真。”瑾靈來到葉蓉身邊,小心翼翼的說道。
葉蓉深吸了口氣,神情已經恢複如常了,她自顧自的說道:“真丟臉啊,瑾靈。”
啊?瑾靈愣了片刻,假裝聽懂了似的同仇敵愾道:“奴婢也覺得自己丟臉,明明長著一雙眼睛,怎麼能說出金童玉女這種狗屁話!”
葉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平靜的說道:“明明現實擺在眼前,心裏已經很清楚是怎麼回事,卻還是覺得痛苦,我怎麼會這麼矯情。”
瑾靈腦回路拐了十八個彎才跟上她,她沒有過這種經驗,實在想不出這種話應該怎麼安慰,便說道:“這種男人丟了就丟了吧,下一次找一個更好的就行了。”
葉蓉心塞的看著她,正要說話,身後傳來一陣肆無忌憚的笑聲,延綿不絕。
兩人轉身看去,正是和她預定煙花的少年林堅。
林堅快步走到她們身邊,笑意還沒有壓下去,指了指瑾靈說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麼不會說話的丫頭。”
瑾靈撇嘴看著他,林堅也不跟她計較,轉向葉蓉問道:“怎麼這麼快就走了,錦繡樓的煙花好看嗎?”
“是你?”葉蓉忽然反應過來,不確定的問。
林堅笑道:“不然你以為是誰?”
他剛才在高樓之上,將這兩個女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不免覺得很有意思,對於他來說錦繡樓算不得什麼,這樣有趣的姑娘自然進得。
葉蓉沉吟了片刻,看著林堅自喜的模樣,忍住了想讓他提前感受一下社會險惡的念頭。
比起看到那樣的場麵,葉蓉寧願百度這個人從頭到腳,在她心裏徹底入了土,此刻她也不會這麼難受。
“真是多謝你了,你與我們剛剛相識就如此破費,我們實在不知該如何謝你。”葉蓉垂著眼眸,磨牙說道。
林堅凝視她許久,不知為何嘴角的笑意漸漸淡了去,不在意的說道:“談不上破費,若是你實在要感謝——也卻之不恭。”
瑾靈被這人的沒皮沒臉逗笑了,隻是還是擔心葉蓉便說道:“我家小姐今天心情不好,你就別逗她了。”
林堅無可救藥的看著她:“怎麼會有你這麼傻的丫頭,就是心情不好才要逗逗呢。”
瑾靈被他塞了一口氣,一時竟找不到話來反駁,便隻瞪了他一眼,並不作聲。
葉蓉看著兩人不由得笑了笑,問林堅:“你想要什麼?”
林堅搖了搖頭:‘“還沒有想好,以後再說吧。”他說完轉向瑾靈問道:“傻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瑾靈把頭一偏,道:“真是無禮,哪有你這樣問女子姓名的。”
“哦——總不能真叫傻丫頭吧?”林堅不但不在意,反而笑了起來,瑾靈被他氣得腳都快跺碎了。
三人一起走到南邊的巷子口,林堅停在巷口外,忽然朝葉蓉伸出了手,葉蓉疑惑的看著他。
瑾靈在旁邊,立刻將他的手打了下去,不滿的說道:“小姐今日才認識你,你還想幹什麼,登徒子!”
林堅嘴角抽動著看著她,終於是忍不住大笑起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你這個丫頭腦子裏一定全是見不得人的東西。”
瑾靈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林堅笑夠了之後又伸出手說道:“葉蓉,你那兩個煙花送給我吧。”
葉蓉這才反應過來,好笑的瞟了眼瑾靈,瑾靈已經無地自容的捂住臉,默不作聲的蹲在了地上。
林堅拿出火折子,將煙花點燃之後望著天空說道:“我猜你回去是不會放了,實在覺得可惜。”
見過百度,葉蓉確實將這兩個煙花遺忘了,說心情沒有影響是不可能的。
“人終究是要向前看的,往事不可追。”林堅把第二個煙花放上天空,微微一笑說道:“美麗又短暫的東西,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
皇宮外的瑾繡樓中,燕九嘯麵色凝重的踏上台階,剛才楚王那句“兩月之後如期舉行婚約”像一個不散的夢魘一樣在他腦海裏回轉。
他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跟任何人完婚,像他從前那樣,為了自己的勢力付出任何代價。
但是,葉蓉既然出現過,他做不到把她當做從未出現過,既然她已經死了,也無法磨滅她留下的痕跡。
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能讓他顧及的人了。
他關上房門,在書桌前坐定,趙國在他失蹤的這段日子裏,被大皇子燕三白緊緊攥在手裏,即使他收回了大部分勢力,但是宰相霍莽手中的兵力非同小可,他跟燕三白勾結在一起——
窗外忽然閃過一個人影,燕九嘯凝眸看去,抬手就將桌上的茶杯往人影處扔出。
“主子,是我。”
奚水倒掛著從窗外輕飄飄的落下來,立刻摘下了蒙麵黑布。
“我知道。”燕九嘯垂下眼眸,麵色平靜,波瀾不驚的望著他:“下次再這樣,就不是一個茶杯了而已了,要是我的掌法拍到你身上你就記住了。”
“別啊,主子。”奚水苦著臉,“我剛回來,從趙國帶回來的灰塵還沒有落地你就要這樣對我。”
燕九嘯就著桌上已經涼透的茶水抿了一口,隨口問道:“霍莽那個老匹夫有什麼動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