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葉老三?
葉蓉騰的坐起,一邊踹醒百度,示意他不要說話,一邊揣測外麵情況。
這葉老三看著凶狠,卻被嚇得尖聲堪比娘們,外厲內荏。
“來人啊!救命啊!殺人了!”
不知衝突何等激烈,沒一會,葉老太也尖叫起來,葉老三聲嘶力竭的嚎叫幾乎半個縣城都能聽到。
葉蓉無語。
她當初就是考慮治安,這院子租在巡夜範圍內,離捕快簽押房近的很,很快就會有人上門。現在倒有點可惜了。要不是她這先見之明,葉家若被哪路盜賊亂刀砍死,不失為一件快事。
但有利有弊,外麵的人出事,他們呆在柴房,也不一定就能幸免。
這時院子大門被咚咚敲響,“官府查夜!速速開門!”
隱約間,有男人啐道,“晦氣!快撤!”
沒一會,大門砰地被砸開,聽腳步聲應該有不少人。
“怎麼回事?賊人去向何處?”
“官爺救命啊,我等在房中歇息的好好的,突然有一夥蒙麵人進來就抓人,打暈了我二哥,我娘也被驚嚇壞了,我向外呼救,險些被砍死!”
葉蓉聽到葉老三驚魂未定的哭腔,突地笑了。
瞧見百度懵懂,她道,“活該。”
幸災樂禍之餘,葉蓉從中嗅到微妙。
她租的地方是舊院,毫不起眼。普通盜賊怎麼會摸到這裏來?直奔臥房,不翻財物,首先拿人,這做法……
“那富商的人?”
葉蓉皺起眉。看來玉佩的風波還在。即使貴重,也不至於被追到如今。還是說,那個玉佩有特殊意義?比如……證明身份?
想著,葉蓉看向打哈欠的百度,低聲沉吟道,“不能讓你被找到。既然逃不掉,我們就去鄉下吧。”
經此一夜,葉家這群人嚇得宛如鵪鶉,天一亮就慌慌忙忙的帶著葉蓉二人回夏灣村。
葉家沒分家,三房擠在一個小院中。
他們剛進門,便聽一人哭道,“打還不夠,怎麼就把蓉蓉拴著!家裏三個孩子,恁地不把蓉蓉當人看!”
“沈氏,你這婆娘胡咧咧什麼?三天不打,看你這狗臉生毛的樣!”葉老太大罵。
叫沈氏的女人卻不管,隻攬著葉蓉撲簌簌掉眼淚,淚珠順著葉蓉領子滴進去,那點溫熱讓葉蓉不禁多看她一眼。
隻見沈氏麵色蠟黃,瘦瘦弱弱,明顯營養不良,看去竟有五十多歲了。古代早育,她已十多歲,沈氏最大不過三四十左右才對。連原主的娘都這幅慘像,也難怪原主過的沒個依靠了。
“正好你來了,快把這野丫頭帶去洗幹淨,換上新衣,把賣相整當好些。若要是送不出去,我給你娘倆好看!”
葉老三不耐煩的頤指氣使道。
“送不出去才正好,何少爺才不稀罕她這種人。”一個旁邊的丫頭哼道,語氣含酸。
葉蓉不鹹不淡道,“他稀罕你,你讓他買你去。”
丫頭年紀應比原主小些,麵相水靈,站在葉老三身邊,聽見這話立馬蹦過來,“你說什麼?你——”
“好了,都別耽誤正事!”葉老太嫌惡的看著沈氏,“你在這給誰哭喪?你閨女能給何少爺當妾,那還不是她的福氣?老大,管好你這蠢媳婦!”
旁邊呆立著的木訥男人被吼得一抖,抬手就打在沈氏背上,“別哭了,娘不高興了。”
葉蓉擰眉看向說話的男人,個子高大卻縮頭縮尾,性格唯諾,因為他娘的一句話就打自己媳婦?
她難以想象他會是原主的爹。
而沈氏一抖,卻沒鬆開她退到一邊,反而抱得更緊,遮護著葉蓉,瘦弱的臂彎像是有偉大的力量一般,嗚咽道,“大房成日裏給全家當牛做馬,還不落一句好話也就罷了,你閨女如今都要被賣出門去,你還一句話不說,你多狠的心!”
頓時,葉老大臉色漲紅,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葉老三葉老二卻不依了,和葉老太一起罵不絕口,聲聲叫著讓葉老大過來拖走沈氏重新教訓。
難得遇到心疼原主的人,葉蓉看著心軟,拍了拍她的背,“娘,我沒事,不用為我擔心。”
“蓉蓉,娘對不起你,都是娘生你下來,害你受苦了!”
沈氏越說,哭的越絕望傷心。
整個葉家都要賣她女兒,她一個婦道人家,哪能說的算呢?
“我自有主意。娘,以後我來照顧你。”
葉蓉這話發自內心。沈氏淚眼朦朧的抬起頭,卻見女兒的側臉神色堅毅,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你們知道我之前是怎麼賺的錢,現在我問你們,你們想發財嗎?”
此話一出,罵聲頓時靜了靜。
“你是說,那個糖方?”
葉老二眯著眼睛問。
“沒錯。製白糖的方子。我製的白糖最純正,沒有一家糖鋪能比,所以我才能在兩天就賺那麼一大筆銀子,而且製作方法很簡單,隻有我探索了出來。有這個方子,日進鬥金不是虛言!”葉蓉肯定的道。
葉家兄弟對視一眼,紛紛心動。
這話容不得不信,那白花花的銀子,和縣城裏簽了文契的院子,可不是假的!
“那本身就是你該……”葉老太還沒說完,葉蓉便道,“你白日做夢呢?想發財,我把糖方給你們,你們解除我和何府的親事。不然,我去何府,以糖方為進身之階,一旦我得勢,必然回頭報複你們,何府財勢越強,你們隻會死的越慘。言盡於此,你們好好考慮。”
之前何管家在那,她沒機會威逼利誘。現在隻有這群鼠目寸光的人在,便有了她遊說的空間。
“行,但口說無憑,不如這樣,侄女你且先寫下方子,我們自會斷去關係。”
葉老二撚著胡子笑道。
這會兒就叫侄女了?
葉蓉嘲諷一笑,“口說無憑,確實如此。我方子給出,你若翻臉不認,我去哪兒說理?莫說都是親戚,你長輩不會誆我。我這一身傷,也是我這長輩們打的。”
被點破意圖,葉老二臉色不好看了。他本來以為這小丫頭看不出算計,怎麼現在這麼精明了!
葉老太猶豫道,“別聽這賤丫頭胡言亂語,何府親事哪有這麼好退!得罪了何府,有錢也花不出去。”
葉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那小丫頭,看得她橫眉怒目,這才提供了新思路,“親事既然退不了,那就換個人去,葉家除了我,不還有一個正在此處?”
葉家眾人如夢方醒,猛然齊齊回頭看向那丫頭。
“你……你什麼意思?”小丫頭一瞬間神采都飛揚了,但礙於這麼多人,她很快收斂神色。
“難道……要淑丫頭去?”
葉老三遲疑。
“爹……”葉淑拽著葉老三的衣服,“要不我去試試吧,沒準何少爺瞧上了,我也能給咱家長麵兒。而且我以後肯定孝順你們,不像葉蓉狼心狗肺!”
葉老三沒說話,葉老二又試著套糖方,但葉蓉守口如瓶,油鹽不進,氣的他們牙根癢癢。
終於,貪婪勝過對何家的畏懼。葉老太敲板,讓二叔寫了封信送去何府。
相對的,葉蓉終於落下筆,一張糖方被她洋洋灑灑寫了兩大張紙,麵不改色的瞎扯了許多內容,揣在懷裏不肯交去,自顧拉著沈氏去給綁在石磨上的百度鬆綁。
“再忍忍,百度,我不會讓你白吃這頓苦頭。”
她低聲說。
百度一路吃苦受累,卻一句抱怨沒有,隻是對她憨笑,仿佛她就是他的一切似的,跟她呆在一起就心滿意足了。
沈氏看到他倆這樣,卻隻是暗暗歎氣,沒有說什麼。
正在葉家那夥嘀嘀咕咕等待消息時,隻聽砰地一聲,院大門被人踹開。
一名男子闖了進來,葉老二緊隨其後賠笑,“何少爺,您慢點,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葉蓉聞聲轉頭看去,隻見那男子直奔自己而來,富貴俊朗,卻偏偏一身戾氣,一副氣勢洶洶而來,興師問罪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