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截道

身份文牒很快辦好,他們又回了牙行登記了之前定下的宅院。光是這兩張文牒,幾乎榨幹了她的存款。不夠直接買下,隻能租住。

廢棚的東西不多,葉蓉和百度一次性就拿完了。

在宅院裏,葉蓉把兩張身份文牒放在櫃子裏,有點感慨莫名的嘀咕,“這就算有房有家室了?”

她前世別說結婚了,就連戀愛都沒正經談過,相親經驗隻有一次,對方一聽說她是女博士後,就嚇得沒影了。

這輩子倒是精彩不少。

“夫妻。”葉蓉低念著,又看向百度,“百度,來跟我學,夫——妻。”

百度歪了歪頭,有模有樣地學,“呼——七。”

“……”葉蓉頗有耐心,“夫——妻,佛無——夫——妻。”

“呼——七。”

“……”

葉蓉歎氣,就他這樣,就算有人詢問身份也不怕露餡。

院落不算大,但周圍不見高樓,晌午陽光落下來時,院裏的每一處都能得到滋潤。

葉蓉將屋子灑掃幹淨,下廚做菜,被油煙和柴火嗆的直咳嗽。

身側的百度時不時就從盤裏撿菜吃,葉蓉看見一次打一次,“洗手了沒有,先去洗手,這裏油煙大,你要是難受就出去玩會。”

她早就發現了,百度特別黏她,離得近了倒是很乖,離得稍微遠一點都恨不得把眼珠子長在她身上。

這會百度自然不會出去,咽下嘴裏的菜後,又朝她憨憨地笑,嘴裏跟著嘟囔新鮮的話,“呼——七!”

“有這麼開心嗎?”

葉蓉跟著笑起來,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也挺不錯。

第二天,葉蓉起了個大早,繞遠路去買了兩大包黑糖,回家做了一漏鬥的白糖。

李掌櫃幹出那樣的事,葉蓉自然不會再將白糖賣給他,留百度在家,自己重換了一家糖鋪銷貨。

這家掌櫃麵相樸實,說話也本本分分,就是看向她的時候說話猶豫不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這白糖來路不明,我們不能收。姑娘,你賣這白糖多久了?”

葉蓉沒回答,隻說,“掌櫃,這白糖是我自家凝的,保證安全,何況剛才我也吃了不是?我要的是長久合作,必不會壞了信譽。”

“這個嘛……”

那掌櫃咳嗽了一聲,視線望到外麵,見小廝還沒有把人請來,心裏不免著急。又把糖包推開了些,“這白糖真不能收。姑娘,你住在哪啊?我怎麼沒見過你?”

葉蓉本見掌櫃長相樸實,有意結個善緣,但現在見他這做派,心裏生疑,拿起糖包道,“既然掌櫃覺得不行,那就算了吧。”

說完葉蓉轉身就要走,誰知掌櫃繞過櫃台,急急的抓住她,“哎姑娘別急,這事咱還可以商量。”

葉蓉挑起眉尖,試探問去,“怎麼,掌櫃有意要了?”

“姑娘咱們好商量,別急好不好?”掌櫃把她拉回店裏,按著她那包白糖,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姑娘這白糖從哪弄來的?”

葉蓉不再理會,轉身要走,可掌櫃偏不放她。

她眼神一冷,“掌櫃,你既然不買,何必糾纏?”

就在這時,一個小廝跑了過來,湊到掌櫃耳邊說了什麼。

掌櫃先是皺了皺眉,又點點頭,麵向葉蓉時立時和藹了不少,“姑娘,你覺得這白糖什麼價合適?”

那小廝是為誰傳話?葉蓉神色不變,四處瞧了瞧。

這家糖鋪並不大,一間屋子被一扇屏風分成了前後兩個部分。

這會兒糖鋪裏沒什麼客人,小廝們都聚在後院,目光好奇地望向屏風後麵那個衣著華貴的人,聽說是何府的大管家!

隻是不解,大管家為何看到堂外那姑娘,會一臉驚疑。

難道那客人,還有點來頭?

見葉蓉不說話,掌櫃又問,似乎有些著急,“姑娘,一斤十二兩怎麼樣?”

價高了。並不圖財,那傳話之人目的為何?

葉蓉直覺不對,拒絕道,“掌櫃既然沒有誠意,那便算了吧。”

她剛想伸手拿回糖包,可掌櫃卻不肯,還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姑娘有話好好說,如果價錢不合適,我們再商量。”

葉蓉蹙眉,如果對方目的是圖她製糖的秘方,那為何不坦誠布公地說,傳話之人不能露麵?

還是說,與原主相識?

葉蓉心驚,態度強硬道,“掌櫃我們談不來!放手,青天白日的,難道你還想強奪不成!”

掌櫃也急得滿頭大汗,他昨兒就聽說何府要抓人,方才見店裏來了個賣糖小姑娘,他便趕緊請何管家來認人。

結果沒想到何管家認完人後,非但不抓人竟然還讓他做這筆買賣。

他一時也弄不清何管家到底什麼意思,難不成還要討好她?

總之人肯定是不能放的。

掌櫃苦著臉,一句嘴也不敢還,服軟道,“姑娘,那你說個價行不行?”

“我說價?要我說就一斤二十兩,我這樣好的糖你全天下都找不到,掌櫃,你若不想交易我這就走,有的是買賣等著我!”葉蓉說。

一斤二十兩,有買賣才怪了!

掌櫃差點想哭,心裏罵了一堆,也沒見何管家再傳話來,顯然並沒有改變主意。

無奈之下,掌櫃還是掏出了銀子完成了交易。對方越是如此,葉蓉心裏越是警惕,拿過銀子二話沒說,確認幾遍沒人跟蹤後,便迅速回了家,衝迎接她的男人道。

“百度,收拾東西,我們走!”

城外。

一輛馬車剛駛上官道,車夫一手甩鞭,一手熟稔的駕馭著韁繩。

葉蓉坐在馬車裏,緊緊抓著百度的手,“百度,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你知不知道我家裏是做什麼的?我之前什麼身份?”

百度點點頭又搖搖頭,嘴裏含糊不清,說不出什麼連貫的話來。

葉蓉皺著眉,正要再問,卻聽外麵“籲——”了一聲,顛簸的馬車一下停住了。

緊接著,車外響起一陣汙言穢語的叫罵。

“葉蓉!小畜生,快給老娘滾出來!”那聲音尖著嗓子,陌生刺耳。

這是認識的人?原主也叫葉蓉?

葉蓉掀開窗簾看去。

車夫在勸著什麼,一個約莫六十餘歲的老太婆正攔在車前,嘴裏罵罵咧咧,她身旁站了兩個男人扶著她,像是她的兒子。

另一邊還站了個男人,和他們有些距離,蓄著山羊胡,姿態沉穩,穿著也明顯比他們高了一個檔次。

看到他時,葉蓉便有預感,這就是那個給掌櫃傳話,讓他高價收了白糖的幕後人。

葉蓉放下窗簾,轉過身對百度道,“你在這裏藏好,不要下車也不要伸頭看,記住了。”

百度點點頭,卻抓著她的手不放,眼巴巴的看著她。

外麵罵得越來越不像樣子,不願他們衝上來驚擾百度,葉蓉狠心抽回手,掀開簾子就下去了。

腳剛落地,那老太婆就指著她的鼻子開罵,“你這狼心狗肺的野崽子,膽子不小!竟敢逃長輩給你定的親事,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你怎麼不死在外麵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