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4章 活著,等同於死了

隨著慕九歌的神魂力量逐漸恢複,第三天的時候,她終於將結界打破。

她雙目赤紅的朝著坑洞衝去。

“小九!”

墨無殤虛弱至極,靠在打石頭上,想阻止都爬不起來。

他眼睜睜的看著慕九歌衝到了坑洞邊緣。

整個魂都緊張的在顫。

“不要,不要跳!”

然,慕九歌卻隻是衝到了坑洞邊緣,發紅的眼睛沉沉的看著坑洞裏麵呼嘯的狂風。

久久的站著,沒有動靜。

墨無殤見她沒有跳,緊繃著的心鬆了點,卻也僅僅隻是一點,仍舊無比的緊張。

他試著站起來,可是魂體實在是太虛弱了,愣是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我不會跳。”

慕九歌沒看他,卻是對他說話,“好好休息,待我力量再恢複一些,就給你重塑身體。”

墨無殤錯愕的看著他。

完全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冷靜的和他說話。

越是這樣,他越是感到不安,“小九……”

慕九歌僵硬的身子微微動了動,退後了兩步,走到了旁側蹲下。

她將綠色的玫瑰拿了出來。

就地刨了一個坑,將它種下。

隨後,找了處避風的岩石下,蜷縮著睡下。

整個過程都安安靜靜的,十分冷靜,就如同她平時那般,卻又和平時有所不同。

似乎更像是,強行吞噬了暴風雨的天空。

表麵上看著風平浪靜,實際上,卻又暗濤洶/湧。

墨無殤見她如此,心疼無比。

他再是不滿雲長淵,此刻,也明白了雲長淵的意圖。

便是用他來牽製著慕九歌,提醒著她必須活著,因為他的魂將散,還需要慕九歌重塑新的身體才能救命。

這是用墨無殤的命,來拉著她。

所以,她方才闖破結界,才沒有跳下去。

雲長淵太懂慕九歌了,也太明白怎麼樣能讓她活下去,可如此做法,實在是卑劣又殘忍。

雲長淵留下的床很柔弱,還能避風,但是慕九歌便是固執的蜷縮在岩石下,睡在生硬的地上。

她閉著眼睛,睡得很沉。

仿若外麵的一切都和她沒了關係,安安靜靜的,像是個永遠不會醒來的睡美人。

棉花糖從小空間裏鑽了出來,毛茸茸的一團,貼在慕九歌的臉頰旁邊,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百裏竹溪則站得遠遠地,整個人沮喪無比,就像是在麵壁思過。

沒人吵醒慕九歌。

甚至都自覺的不發出任何聲音。

慕九歌睡了四天,在昏昏暗暗的夜裏醒來。

麵前的景色和她睡著之前幾乎沒有任何區別,仍舊是寂靜無聲的死地,一切都顯得壓抑而灰敗。

墨無殤的魂體仍舊虛弱的飄忽,極其勉強的吊著命而不散。

百裏竹溪則蹲在坑洞不遠處,看著位置,剛好是她種綠色玫瑰的地方。

慕九歌眼神漸冷,“你在做什麼?”

百裏竹溪聞聲猛地一怔,回過頭來,看著慕九歌的眼裏滿是心虛、慌張。

他不安的扯出笑容,“我看看下麵有沒有什麼動靜。”

他明顯就在說謊。

慕九歌當即站起來,朝著他走去。

百裏竹溪整個人更加慌了,“我真的沒有做什麼,九歌,你還很虛弱,繼續躺著休息吧。”

他越是如此,慕九歌就越是知道有問題。

飛快的走到百裏竹溪麵前,就越過他,看見了他背後試圖藏著的綠色玫瑰。

綠色玫瑰仍舊種在地裏,可是卻和之前靈力充沛,生機勃勃的模樣完全不同。

它的靈力全都散了。

花瓣失去了生機,無力的垂著,變成了枯綠色。

已經敗了。

綠色玫瑰是由三頭凶獸守護著的靈花,便是在種個幾萬年,都不可能會輕易枯萎,更別說枯萎成這個模樣。

慕九歌看著它,心裏就像是被什麼捏住,仿若要爆掉。

百裏竹溪忙挪動身子攔住慕九歌的視線,滿眼的愧疚,“九歌,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把它弄枯萎的,我隻是想照顧它。”

“是我的錯,你要打要罵都可以,這是我應該受的懲罰。”

視線被擋,慕九歌隻能看見他。

她的無比冰冷的揭穿他,“你還沒有這種本事。”

不外乎,是怕她見到玫瑰枯萎傷心,所以故意擔了責任,想讓她把怒火發/泄在他身上。

這樣至少心裏會好受點。

可是這點拙劣的手段,慕九歌一眼就能看透。

她將百裏竹溪推開,低著頭,目光沉沉的看著枯萎的玫瑰。

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想到雲長淵送她綠色玫瑰的那一夜。

滿身的傷,卻無怨無悔,滿眼期待的希望,她可以原諒他。

她雖然沒有原諒他,可是卻將這株玫瑰當做寶貝一樣的收藏著,麻木的心,總會不經意的因為它出現些許動搖。

若是在假以時日,或許她真的會原諒……

可是如今,原諒花都已經枯萎了。

送花的人,也永遠都回不來了。

曾經的種種,就像是再也回不去的夢,恩怨、愛恨、糾纏,都成了無法觸及的過往。

若是以前慕九歌的心是麻木的,那麼現在,她的心似乎都不會跳動了,變成了一顆死掉了的石頭。

不再抱一點點的希望、僥幸。

一片死灰。

慕九歌將視線從枯萎的玫瑰上移開,沒有看登天神樹的坑洞一眼,轉身,走向墨無殤。

“走吧。”

她語氣平穩的聽不出絲毫起伏,也沒有任何的情緒,猶如一個沒有心髒的木偶,“去靈力充沛的地方,給你重塑身體。”

慕九歌一直記掛著這件事情。

可墨無殤卻半點都開心不起來,看著仿若失了魂的她,他寧願自己灰飛煙滅,也不讓她受這樣的折/磨。

“小九……”

慕九歌彎腰將墨無殤扶起來,輕輕地聲音,打斷他的話。

“我活著的。”

“不用為我擔心,我這不活著的嗎。”

如雲長淵所願,活著。

可卻讓人比聽見她死了還要傷感,紮心。

墨無殤喉嚨哽咽的難受,即使神魂無法落淚,他卻像是流了一臉的淚。

悲傷、絕望吞噬了所有,前路,真的,看不見一絲絲的光了。

活著嗎?

這叫活著嗎?

還是,等同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