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間,慕九歌已然走回了營地。
當即便接到了容穀雪不滿厭惡的視線,還有她尖酸的話,“沙漠中缺水,你還洗這麼久,真是浪費至極。”
每次慕九歌用水,她自己都不心疼,倒是容穀雪心疼的很。
慕九歌懶得理她,快步的朝著嬰孩走去。
他很乖,正乖乖的躺在毯子上,睜著大眼睛看著夜空上的星星。
聽到動靜,扭頭瞧見慕九歌來了,便咯咯的笑了起來,還伸著短短的小手,要她抱抱。
這般親昵的模樣,將慕九歌整顆心,都化作了水。
她像是捧著珍寶似的將他抱起來,小雲長淵便抱著她的脖子,小臉蛋在她的臉頰上親昵的蹭了又蹭。
那模樣,似乎在表達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情。
慕九歌心裏樂極了。
師父已經對她有了眷戀之情了,她在養夫道路上,已然成功了一大步。
“慕九姑娘,羊奶我給弄好了,你且喂他吧。”
何元醇將熱好的羊奶遞給慕九歌。
這本是慕九歌沒有說的事情,他倒是積極主動的做了,給慕九歌省了許多事。
“多謝。”
慕九歌接過羊奶,小雲長淵便立即被羊奶的香味給吸引了,琉璃似的眼睛巴巴的看著那碗奶,眼中都似在發著光。
慕九歌輕笑,原來師父嬰孩的時候,也還是會貪吃的呀。
這樣的他,真像是落入了凡塵,成了個真正的有血有肉有喜有樂的人。
不再是高立雲端之上的萬年空寂,也是個不錯的體驗。
慕九歌喂了小雲長淵喝完奶,給他擦幹淨嘴角,他舒服的窩在她的懷裏,便開始昏昏欲睡了。
小孩子,一天最是睡的多。
何元醇坐在一旁,瞧了片刻,輕聲的說道:
“慕九姑娘,已經兩天多了,這孩子都不曾入廁過,他不會憋嗎?”
慕九歌僵了一下。
和羊奶一樣,她甚至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這兩日來,孩子也沒有哭鬧過,身上也沒有屎尿的痕跡,她便直接忽略了。
可他既然已經變成了嬰孩,需要吃東西,那吃了便有出,入廁是人體的基本運轉方式。
沒道理他就不需要的。
莫非,難道是因為這袍子的特殊性,即使尿了都不會漏出來?
思及此,慕九歌便覺得有點糟心,她目光凝重的看了快睡著的嬰孩好半響,然後,手指輕輕地落在他袍子的腰帶上。
洗澡可以不洗,但是這種事情,是忍不得的。
必須的看一看。
不然小孩子也不會說,不舒服的是他。
誰料,慕九歌鼓起勇氣解開腰帶,剛解開到一半,小雲長淵的手就抓了過來,小小的力氣大大的決心,生生的將她的手給推開。
那雙琉璃似的眸子瞪圓了盯著她,控訴著她的罪行和他的不願意。
此種遭遇,慕九歌不是第一次遇見了,這孩子什麼都好說,就是不能脫他袍子。
她耐心的給他解釋,“乖乖,就讓我脫了看一看,就看看沒有人廁就好,乖。”
“脫個袍子你不會不舒服的,很快就好。”
“你不聽我的話了嗎?”
軟磨硬泡,好話哄盡,還是故作生氣,對小雲長淵來說,都沒有任何作用。
他油鹽不進的護著自己的腰帶,愣是不許慕九歌脫掉一點。
這般行為,倒是讓慕九歌難得的從一個小嬰孩的身上,找到了對師父的熟悉,他為人刻板,認定的事情,也是這樣油鹽不進。
看來某些性子,便是刻在靈魂上的,即使什麼都不記得了,也不會改變。
最後,慕九歌舍不得對他用強,隻能放棄。
但這事,就像是一塊心病似的烙在了她的心頭,一晚上都在腦海裏來來回回的思考著這入廁的問題。
想來想去都不安心,便盤算著,找個什麼機會瓦解小雲長淵的防備,比如把他丟進水裏,全身濕透,就不得不脫掉衣服了……
慕九歌閉目思索著各種法子,沒留意到,身旁的小嬰孩睜開了眼睛,琉璃似的眼睛看著她,然後小手手再次握住了自己的腰帶。
握的緊緊地。
……
沙漠中白日奔走格外的累,夜裏必然要休息,慕九歌滿腦子都在想著如何扒下小雲長淵的衣服,卻也還是在極度的疲累之中,想著想著便睡著了。
直到帳篷外叫起床的聲音響起,她才睜開了眼睛。
睡飽了一覺,精神充沛。
她習慣性的就朝著身旁看去,想看看嬰孩是否醒了,可是這一看,卻嚇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她的身旁,空空如也。
整個帳篷裏,也沒有孩子的蹤影。
孩子呢?!
驚慌瞬間占據整顆心髒,慕九歌忙不地的衝出去,抓住守夜的嚴修問,“孩子呢?還去被誰抱走了?”
嚴修被問的一臉懵,“我後半夜都守在這裏,一直看著你們的,沒有瞧見有人進過你帳篷。”
說話間,其他人也紛紛從帳篷裏走了出來。
一人不少,但是誰的手裏也沒有孩子。
容穀雪瞧著慕九歌著急失措的模樣,便覺得難得一見的爽快,幸災樂禍的開口問道:
“孩子不見了?嘖,這翼境沙漠危機四伏,詭異的很,可能半夜的時候,被什麼鬼祟的東西給悄悄偷走了吧。”
慕九歌的臉色驟然煞白。
她雖然睡得沉,可是也警覺的,若是誰進了帳篷,她必然會醒,但是昨晚卻毫無察覺,甚至是連藥王無薑也沒有任何提醒。
能做到如此的,不是特別厲害的怪物,便可能是無影無蹤的鬼祟。
雲長淵還隻是個嬰孩,沒有半點力量,若是落到這些邪物的手上,可就完了。
絕境化身嬰兒,再沒有半點自保的能力,若是現在被害,隻怕就真的身死魂滅,再無活著的可能。
她怎能讓師父再出事。
慕九歌渾身都在顫,恐懼幾乎在刹那之間將她包裹,吞噬。
翼言玉急忙上前,“慕九,你先別急,情況也不一定就這麼糟糕,我們先到處找找,我能感覺到,孩子的氣息在那邊。”
翼言玉指著此處最高的一個沙丘方向。
慕九歌二話不說,用了最快的速度朝著拿出沙丘方向飛奔而去。
翼言玉等人立即緊隨其後。
慕九歌從未有這麼慌亂害怕過,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有一個繃緊了的念頭,找到孩子,找到雲長淵。
立即,馬上。
不惜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