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的時候，慕九歌因此覺得封闖最討厭，最不喜歡他了。
可是如今，失而複得，就是那針紮似的目光，都讓她覺得溫暖，甚至是對封闖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來。
封闖：“……”
嘴角微抽，嫌棄的移開了視線。
這丫頭果然是腦子撞壞了。
就在這個空隙，慕九歌狡黠一笑，忽的使用小瞬移，挪到了房子的後麵。
她對這裏地形十分熟悉，繼續瞬移，眨眼的功夫就跑了好幾個院子。
這邊，封闖才反應過來。
“這丫頭什麼時候學會的瞬移？該死！”
他低咒，急忙追了出去。
門外還未走遠點師兄們見到他火急火燎的衝出來，感到不安，“封闖，出什麼事了？”
封闖臉黑成了碳，腳下不停，“小九跑了。”
“你怎麼看管的？在你眼皮子底下也能跑了？”
幾個師兄震驚又懊惱。
封闖：“……”一肚子的窩囊氣在熊熊燃燒。
等他抓到慕九歌，一定把她吊起來打一頓！
慕九歌雖然不知道雲長淵在哪裏，但好在對天師門無比熟悉，就瞬移閃現在他愛去的地方，一個個的找。
終於，在天譚湖旁邊找到了他。
他仍舊穿著那身雲紋白衣，坐在湖邊釣魚，隻是與往日不同的是，周身的氣場十分低沉，仿若放出十丈寒冰，讓任何生物都不敢靠近，包括魚。
雲長淵極難有情緒外露的時候，這般情況是被氣的狠了。
還記得前世她自殺未遂醒來後，再見到雲長淵，便是他一身冷漠疏遠，讓她可以下山離開了。
那時候她隻記得高興歡呼，都不曾過多留意師父落寞冰寒的背影。
再世重生，她才長了心，知道師父彼時是有多失望難過。
他對她的用心和疼愛，遠超所有人。
“師父……”
慕九歌眼眶發熱，一步步的朝著他走去。
這一世，她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她會留在他的身邊，長長久久，永永遠遠。
她再也不會讓他失望、傷心。
雲長淵聞聲側目，見到腦門上包了一圈白紗布的慕九歌，目光微閃，隨即渾身的氣場更加的冷了。
他握緊手中的魚竿，緊緊的抿著薄唇，沉沉的看著她走來。
那目光太深，深的有著千思萬緒，深的就像是此生訣別。
慕九歌心頭發慌，加快了步子小跑到他的麵前，在他的膝邊跪下，小手緊張的握著他的衣袖。
“師父，對不起，我錯了……”
“小九。”
雲長淵沉雅的聲音，淡淡的打斷慕九歌的話。
他凝著她，“你真的很愛歐陽楚？”
慕九歌心頭猛地咯噔了下。
這與前世一模一樣的話，她自殺後再見到師父，他便是問她，是不是很愛歐陽楚。
她那時回答，“是，很愛很愛。”
他又問她，“愛他，比你自己的命還要重要？”
她回答，“是，不能和他在一起，我寧願死。”
那話之後，師父眼中的光全滅了，他緩緩地轉過身，語氣是那般的無奈歎息，“為師不攔你了，下山去吧，以後，別再回來了。”
思緒回籠，看著麵前的師父，慕九歌將他的衣袖抓的更緊了些。
她一字一句堅定的道：
“不愛，一點都不愛他，他並非我的良人。”
雲長淵眸色微動，詫異的看著她，“你為了他寧願去死。”這也是他改變主意放她走的原因。
任何事情，對錯，大概都比不上慕九歌的命來的重要。
“正是因為為他去死了一次，才發現我其實並不愛他，我隻是貪戀了他帶給我的紅塵味兒，誤以為是愛他。死了一次，我才發現，我心之所向，是這從小長大的天師門，是養我育我的師父，我慕九歌可以什麼都不要，但絕不能離開師父。”
越說，慕九歌越哽咽，她眼眶紅紅的望著他，“師父，我錯了，我再也不會鬧著要離開你，這輩子都不會，你原諒我吧。”
雲長淵怔怔的看著膝邊跪著的小丫頭。
他已然做出讓她走的決定，卻怎麼都想不到，之前還死活要走的她，現在卻忽然大改態度。
他心中動容，多希望她說的都是真的。
可是他也太過了解慕九歌的性子，是愛歐陽楚到骨子裏了，才會情願自殺也要拚一個和他在一起的機會，也絕對不會因為死了一次，就改變主意。
她的大徹大悟，不過是……改了要離開的策略。
一哭二鬧三上吊沒用，就變了懷柔，欺騙，再偷溜的計劃。
雲長淵歎氣，將衣袖從慕九歌的手裏抽了出來，站起身，和她拉開了距離。
他不忍看她，背過了身。
“小九，為師不攔你了，下山去吧，以後，別再回來了。”
以後，別再回來了……
第一世也就從這句話之後，她與他師徒緣斷，直到她死的那天，她也沒有再見過師父。
前世的悲痛從心底翻起的疼，她驚恐又害怕，恐懼重生一世也無法改變她和師父之間的結局。
“師父！”
慕九歌心慌的再顧不得其他，猛地從地上站起來，往前衝去，結結實實的從背後抱住他。
雲長淵高大的身軀狠狠的僵住，猶如堅硬的巨石。
他的聲音猶如從嗓子裏擠出來的，“小九，告別不必如此。”
神他麼的告別。
慕九歌眼眶通紅，哽咽的聲音猶似哭喊，“師父，我不走，我真的不走，我不要和歐陽楚在一起，我隻想留在你的身邊。”
雲長淵筆挺的站著，一個字沒有說。
寂靜的沉默，大概是不信她的。
慕九歌著急的將他抱的更緊了，“師父，你信我，如果我說謊，如果我想離開天師門，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小九！”
雲長淵沉沉的打斷了她的話，語氣裏是歎息，是無奈，“日後若是你想回天師門，也可以回來看看。”
慕九歌猛地噎住。
師父這是以為她不想被逐出天師門，所以才改變主意賴著不走的？
冤啊！
她比竇娥還冤。
“師父，你到底要怎麼才相信我真的大徹大悟了嘛？”
雲長淵沉默不語。
信用敗壞的太幹淨太徹底了，要建立回來還真不太容易。
慕九歌鬱悶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