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明月閣,晏梨就得知了柳氏身體不適的消息。
“怎麼回事?”
她一邊托著腮,一邊端著白瓷杯,於滾燙茶水升起的迷蒙熱氣中看向錦雲。
錦雲抱著木托盤,不解的搖搖頭,“奴婢也不知,隻是聽說今日二姨娘幾乎沒怎麼吃東西,身子也是懶懶的,剛才還差她身邊的女使過來傳話,說是四姑娘您若是回來了,請您歇歇腳就移步去花容軒看看。”
晏梨神色裏帶著思量,緩緩吃完一杯茶,旋即起身攏了攏薄衫。
“我過去瞧瞧。”話落,她幾步離開。
花容軒裏,柳氏見她來了,撐起身子溫柔的朝她笑了笑。
晏梨連忙上前扶她,“姨娘,快躺好。”
她看著柳氏有些白的臉色,確是沒什麼精神的樣子,輕聲問她,“可是吃壞了什麼東西?”
柳氏微抿著唇,猶豫著搖了搖頭,“我今日並沒吃什麼的東西,隻覺得身子懶懶的,沒什麼胃口,適才也就喝了碗清粥。”
聞言,晏梨眼中閃過幾抹思量,扶她躺好。
“姨娘莫擔心,我先給您把把脈。”
柳氏點頭,將手伸過去,盈盈一握的皓白手腕露了出來,晏梨纖纖玉指搭在其上,沉默的探著脈象。
隻半刻,晏梨的眸色微微一閃,旋即拿開手,將她的袖口蓋上。
“梨兒,可是有什麼不妥?”
柳氏側著頭看她,眸光閃爍,隱隱有幾分擔憂,又有幾分期待。
晏梨一眼看透她的心思,唇畔勾起一抹淺笑,盈盈開口。
“恭喜姨娘心願得償,脈象並無不妥,且滑如走珠,恰恰是喜脈。”
此話一出,柳氏還有些愣神,一旁立著貼身女士彩雲卻已經笑著出了聲。
“四姑娘,您說的可是真的?我家姨娘真的有喜了?”
晏梨點頭,“確是。”
這下,柳氏也不由驚喜連連,掩唇笑了起來,麵上染上幾許紅暈。
“哎呀,我……我本隻是有些懷疑,也並未抱著十足的把握,卻不知竟是真的,這……梨兒,多謝你。”
晏梨不免有些好笑,柔聲道,“姨娘莫不是開心的糊塗了,謝我做什麼,我不過是為您把脈而已,這是您自己福氣。”
她話音剛落,左相略微粗啞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
“什麼福氣,你們倆說什麼呢,聽著甚是開心。”
晏梨回頭,就見左相一身閑服走了進來,連忙起身行禮,“父親安好。”
一旁,柳氏見他來了,也撐著身子下床,盈盈一拜,聲音嬌柔的喚他,“相爺。”
“嗯,起來吧。”左相麵色平淡的點點頭,倒是伸手扶起了柳氏,“聽說你這兩日身子不爽利,怎麼回事?”
晏梨退後一步站著,瞧了眼左相牽著柳氏的手,眉梢幾不可查的動了動。
看來這些日子柳氏倒是把左相的心拿住了不少,難得左相空閑之餘願意主動過來,柳氏還真是有些手腕的。
當即,她朝柳氏看了一眼,不等她開口,緩緩一笑,再次行了個禮,眉眼彎彎的賀喜。
“父親無需擔心,女兒方才已經為姨娘診過脈,姨娘的身子並無不妥,相反,女兒還要給父親道喜,姨娘覺得身子不爽,乃是因為有了身孕。”
此話一出,左相怔了一瞬,眸子瞬間睜大,轉頭看向柳氏的肚子。
“這可是真的?你真的有喜了?”
柳氏聞言,臉上的紅暈更深,嘴角勾起一抹嬌羞的弧度,風韻無限。
“相爺,妾身……確實有了身孕。”
看著她的這番姿態,左相頓時笑了起來,心情大悅,接連說了幾個好。
“玫兒,你真是本相的解語花,本相接連不快了幾日,唯有你能令本相心情愉悅!”
他口中的不快,自然是因為李氏帶來的陰霾,這幾天,他可是一次都沒有去過李氏的院子,幾乎每日都宿在柳氏這裏。
柳氏聞言,微垂著頭,麵上布滿裏的欣悅與羞澀,雖然已做了娘,可神情卻還似第一次有孕那般嬌怯。
隻見她再度盈盈一拜,眉眼微垂的溫言軟語道,“為相爺排解煩憂,本就是妾身應做的,而能再度為相爺延綿子嗣,也是妾身的榮幸。”
左相連忙將她扶起,神色略顯緊張,生怕她動了胎氣似的,“行了,以後都不用行禮了。”
說罷,他轉頭看向晏梨,麵色和語氣都是難得的和順。
“梨兒,你姨娘的胎相怎麼樣?”
晏梨不動神色的將兩人情意綿綿的互動看在眼裏,聞言笑道,“依脈象看,姨娘已有兩月之餘的身孕,目前胎兒尚小,還看不出胎相,不過依現下的脈象看,姨娘的身子很康健,胎兒在體內也無礙。”
得她此話,左相更是喜不自勝,連連點頭,又問,“可看得出是男胎還是女胎?”
晏梨眉梢微動,“現下還看不出,父親莫急。”
柳氏這時在一旁笑曰,“相爺可是想要一個男兒,妾身也是如此,這樣霖兒和陽兒就又有一個弟弟了,可是若是妾身腹中的是個女兒……”
她說著說著,秀氣的眉就漸漸蹙了起來,左相見狀,連忙拍著她的手安撫她。
“你不必多心,是男是女本相都喜歡,若是個女兒像你,自然是好,若是個男兒,那便是喜上加喜,到時候本相定然好好賞你!”
到底還是重男輕女,晏梨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沉默的聽著。
柳氏聞言,乖順的點了點頭,旋即紅唇微掀,眉眼柔順的說道,“相爺,有這樣的喜事是妾身的福氣,妾身想著去廟裏上香祈福,也算是為腹中的孩子積些福分。”
左相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還是你有心,不過你現下有了身孕,這般走動我也不放心……”
說著,他將視線落到晏梨身上。
“梨兒,你若是無事,就陪著你姨娘一起去廟裏上香吧。”
聽他這般說起,晏梨眸光微閃,笑著應了下來,“好,父親放心,梨兒定會好好照顧姨娘。”
開玩笑,左相都開了口了,又是這麼個無關痛癢的小要求,她豈能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