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家丫頭,你的臉怎的這麼紅?”
前庭裏,國老公爺見她快步走過來,好奇的摸了摸胡子。
晏梨聞言,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她下車後不想跟裴攸北走在一起,就步子快了些,所以忘記自己的臉還有些燙。
身後,裴攸北慢慢悠悠的跟了上來,聞言笑眯眯的站在晏梨身邊,臉不紅氣不喘的胡說八道。
“爺爺,您莫擔心,這丫頭不過是在馬車上盯著我多看了兩眼,所以……”
他話不說完,故意留個尾巴,給人旖旎的遐想空間。
晏梨扯了扯嘴角,很想立刻就錘爆他的狗頭,可礙於裴老公爺還看著,就隻能憋氣忍著。
“啊?這樣啊,好好好!哈哈,好啊!”裴老公爺一聽就樂了,撫著胡子轉身就朝長榻走去。
晏梨看準機會,羞惱地抬腳就朝裴攸北踩去,還附贈了一個白眼。
熟料裴攸北反應極快,早在她落腳前就已經挪開了一點距離,眼看著晏梨因踩空而身子前傾,他伸手就攬住了她的纖腰。
什麼叫偷雞不成反蝕把米,這就是了!
晏梨一抬頭,就對上他帶著幾分戲謔的眸子。
“下次想要投懷送抱,挑個沒人的時候,我是不會拒絕的。”
他突然低頭靠近,壓低聲音同她咬耳朵,旋即在她惱羞成怒之前施施然鬆開了手。
晏梨:“……”
她像是憋了口氣,上不去下不來,偏偏心跳還有些不正常,擾得她很是鬱悶。
裴老公爺這時轉身,對著她招了招手,“過來吧,丫頭,愣什麼神呢?”
“啊?哦。”
晏梨回神,邁開步子的同時就聽到身旁的人一聲清淺低沉的笑,她的耳朵驀地發麻,不由加快步子走開。
彼時,和前庭相接的回廊不遠處的拐角,無聲的立著兩人。
剛剛裴攸北和晏梨之間的那些互動,都落入了長公主的眼睛。
她的眸色越來越冷,纖細修長的手指緊緊攥著衣袖,周身隱隱升騰起怒氣。
她沒料到,攸北對那個女人居然如此感興趣!
她的兒子她再了解不過,雖然素日裏他總是一副溫和的樣子,但卻拒女人於千裏之外,不論再好的姑娘,他從未正眼瞧過。
可現下,他卻唯獨對這個小小的庶女不一樣,對她笑逗她鬧。
這樣的變化,讓她心驚。
一旁,女使瞧著她的臉色,小心翼翼斟酌著開口,“夫人,少公爺似乎很喜歡晏四姑娘,這門婚事……”
“那不過是那庶女故意勾引!”長公主冷聲叱責,“她不過就是一個不受寵的庶出,瞧她那副做派,哪裏配得上攸北!”
那女使見她動怒,立即低頭道,“夫人說的是。”
最後望了眼前庭,長公主眸含厲色,麵帶威嚴,冷然的轉身離開。
嗬,她絕對不會讓她的兒子迎娶那樣一個卑賤的庶女過門!
……
這日,又是晏梨出門看診的日子。
按照老樣子,她從靜養山莊出來,就直接去了伍廷家。
裴攸北依舊不樂意讓她在伍廷的屋子裏換衣服,索性將馬車停在巷子裏,讓她獨自在馬車裏換好。
一回生二回熟,雖說晏梨覺得有些羞臊,可也不是什麼扭扭捏捏之人,將裴攸北半推半踹下去之後就利落的換好了男裝。
下馬車時,她已搖身一變,成了滿都城聞名的神醫厲焰公子。
“姑娘,您來了!”
進了屋,伍廷立即端過來兩碗清茶,晏梨笑著接過,裴攸北側頭看她滿足的喝下。
伍廷見他沒接,以為他嫌棄,麵色訕訕的收回手,“我家裏也沒什麼好茶招待少公爺……”
熟料,他話還沒說完,裴攸北已經從他手中拿走茶碗,仰頭喝了幾口。
“雖不是上等茶葉,倒也清口。”他淡勾了勾唇,將茶碗重新遞還到他手上。
一旁,晏梨瞧他一眼,眼睫微動,沒說什麼,轉頭複看向伍廷。
“伍大哥,最近幾日有什麼情況?”
伍廷將茶碗放下,臉上顯出幾分興奮,“有!姑娘,現在您厲焰公子的名聲大噪,許多人都想要請您看診,甚至還有不少達官貴人呢!”
晏梨有些意外,“我醫不了楓世子的消息不是已經傳開了嗎?怎麼還有這麼多人來求診?”
伍廷咧開嘴笑,“嗨,姑娘您多心了,滿都城都知道楓世子的病是頑疾,就連宮中醫術最高明的太醫都沒法子,就算您醫不了,也礙不了您的名聲,況且,您醫術高明,這也是有目共睹的事。”
說著,他將那些身份貴重的幾個人物說了一遍。
“三王爺?”晏梨一愣,下意識的看向裴攸北。
裴攸北麵色倒是平靜,淡聲問伍廷,“他可有說有何不適?”
“沒有,他派家廝過來,隻說王爺身體有恙,請厲焰公子去一趟王府。”
晏梨抿著唇沒吭聲,似在沉思。
裴攸北垂眸睇著她,輕聲詢問,“你可要去看看?”
隔了片刻,晏梨才搖了搖頭。
“為何?”
晏梨也不瞞他,“將軍府,戶部侍郎府、尚書府我都去得,可王府我去不得,以三王爺尊高之身,為何不宣宮中醫術高明的太醫?卻偏偏找我這麼一個初有名氣的市井閑醫?恐怕絕不隻是因為我名聲大這麼簡單。”
這番話說的沒錯,裴攸北點點頭,唇畔微揚,眸子裏夾雜著幾分讚許。
“你倒是機靈,看得通透。”
晏梨扯了扯嘴角,懶得理他,隻看向伍廷,“伍大哥,明日我會去東街的醫館加診一天,今日我就先去上門看診,解決了這幾樁好放心。”
說罷,她徑自出門,裴攸北立即跟上,幾步攔在她麵前。
晏梨擰眉,抬眼瞧他,“你總跟著我做什麼?”
裴攸北也不介意她的態度,微微勾唇,抬手指著後麵的馬車,“我陪你一起去。”
“我是去看診,你去幹嘛?再說了,我現在是厲焰公子,身邊跟個你算怎麼回事?”
“無妨。”裴攸北劍眉微挑,眸中帶笑,“你看你的病,我就在門口,不進去就是了。”
“但是你的馬車太過顯眼,我不想招搖。”
“沒關係,那就把馬車停在巷子裏。”
“你是有多閑?就沒點自己的事情做嗎?”
“不閑,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和你呆在一起。”
晏梨一噎,被他的鍥而不舍搞得頭都大了,氣得跺腳,“裴攸北!你究竟想做什麼!”
“想和你多點時間相處,好培養感情啊。”
他說的坦蕩自然,清朗俊俏的臉上掛著春風般的笑意,遠山般的眉下是燦若星辰的眸子,眸光璀亮。
這麼一鬧,晏梨被他噎的徹底沒反駁的話了。
察覺到伍廷好奇的視線,她咬了咬牙,繃著微微發熱的臉轉身上了馬車。
身後,裴攸北滿意的笑了,如春風化雨。
嗯,差點閃瞎了伍廷這條單身犬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