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家宴

但是,晏清瑤並未出聲喊她,好似把她當成了一個女使那般,給了她一個輕蔑的目光,然後便坐下來了。

晏梨並未搭理晏清瑤,目光在一群人身上掃視過去,再一次見到了晏家的所有人。

李氏身邊坐著的是晏星兒,她一頭及腰的長發被挽起來,頭上戴著兩支步搖,還有一個發簪,且不說在晏家,就是在整個北元國的都城裏,晏星兒的姿色都是數得上的。

包括禮儀,晏星兒十足的大家閨秀範兒,和晏清瑤比起來,晏星兒就好比天上的星星,而晏清瑤就是地上的泥土。

晏星兒的哥哥,晏奕霖如今並不在都城,他被譽為少將,極少回家。

這一雙得體的兒女是李氏的驕傲,也因此左相對李氏格外的滿意。

再看柳氏身旁,坐著兩個不成器的,一個便是晏清瑤那個沒腦子的,還有一個是不務正業,整日花天酒地的晏奕陽。

所以,柳氏麵對左相時,總是帶著一絲討好。

距離左相最遠的位置,便是屬於三房的,而如今三房隻有晏梨一人。

“晏梨怎麼沒來?”不知為何,左相突然提起了晏梨,看向管家。

管家弓著身子,疾步走過來,“相爺——”

“父親說的是,這好好的家宴,四妹妹總是缺席,真是太沒規矩了,我差個女使去請她。”晏清瑤沒大沒小,打斷了管家說話。

話落,晏清瑤看向角落裏的晏梨,“你,趕緊去把四妹妹請來陪父親吃飯。”

左相雖有不悅,可難得一次家宴,卻也沒有反駁晏清瑤的沒規矩,隻是臉色沉了幾分。

隻是,角落裏的晏梨站在原地遲遲沒動,誘發了晏清瑤的不滿,“哪兒來的沒規矩的東西?差你去喊四妹妹,你沒聽見——”

似乎是才發現角落裏站著的人兒是晏梨一般,晏清瑤掩唇驚呼出聲:“哎呦——這不就是四妹妹嗎?你站在那裏做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父親刻薄你了呢。”

晏清瑤的話引起眾人的注意,大家一起朝角落裏看過去。

晏梨不喜不怒,中規中矩的從角落裏走出來,朝著左相福了福身子,“梨兒見過父親。”

看到晏梨如此乖巧聽話,左相甚是滿意的點頭,隻是疑惑道:“你不坐到桌邊來,在那裏站著做什麼?”

“父親,四妹妹這是知道自己辦了錯事了。”晏奕陽接話過去,他幸災樂禍的看著晏梨,雖說晏梨去國公府退婚的事情明令不準私傳,可哪房的主子也收到了消息。

晏梨一直沒過來,是還沒想好,如何不動聲色的提起李氏要讓她退婚的事兒,誰料如今居然讓晏奕陽成全了。

柳氏扯了扯晏奕陽的袖子,示意他別多嘴,晏奕陽雖說性子頑劣,但還算聽他小娘的話。

可晏清瑤就不是那麼想的了,她懊惱柳氏膽小怕事,順著晏奕陽的話繼續往下說:“父親,今早四妹妹去國公府退親了……”

晏梨唇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晏清瑤,你可真是會往槍口上撞!

誠如晏梨所料,晏清瑤的話還沒說完呢,左相的臉色就變了,他抬手狠狠的敲了一下桌子,一雙隱含怒火的眸子瞪向晏梨:“退親?誰讓你去退親的?你是要害死本相嗎?”

是了,左相並不同意晏梨退親。

那可是國公府呀!

而裴攸北是國公府唯一的後人,晏梨嫁給他,左相的地位就更上一層樓了。

晏梨瑩潤的眸子裏立刻浮上一層氤氳,她委屈的看了李氏一眼,後者惡狠狠的瞪著晏梨,威脅的意思很明顯。

若晏梨敢說實話,李氏定不饒她!

晏梨似乎看到了多麼可怕的麵孔一般,身子禁不住顫抖了幾下,慌忙低下頭去。

這一幕全被左相看在眼裏,發現晏梨是在看自己旁邊的李氏時,左相也把目光投向李氏。

這目光來的太過於匆忙,導致李氏臉上陰霾的表情沒能及時收起來,被左相抓了一個正著,“是你讓晏梨去退親的?”

李氏有苦難言,她明知左相會生氣,為何還會答應長公主逼著晏梨退親呢?

不光是因為長公主的施壓,還因為長公主許諾了她好處呀!

“相爺,您別生氣,這件事情……妾身是有苦衷的!”李氏斷然是不能當著眾人,將長公主許諾的好處說出來的。

與李氏做夫妻這麼多載,左相也了解幾分李氏的性子,她知道自己的脾氣,不會暗中斷了自己的官路。

所以,左相站了起來,“你隨本相過來。”

左相大步流星的朝內庭走去,李氏快速起身,跟上左相的腳步。

這一刻,晏梨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李氏一向以左相馬首是瞻,斷了自己的親事等同意斷了左相的官路,她不可能不知道。

如此一來,便隻有一個原因,長公主和李氏達成了某種共識,比方說——

讓晏星兒嫁給裴攸北。

晏星兒和晏梨比起來,不論是外公家的背景,還是在這都城的名聲都好上太多太多了。

要說唯一比不上的,就是其實,晏星兒長得沒有晏梨好看。

但她是才女,又是左相之女,還有一個二品的武官做舅舅,如此一對比孰輕孰重便顯露出來了。

晏梨的猜測是正確的,李氏將這一切告訴了左相。

“相爺,妾身也不是偏袒星兒,實在是長公主中意星兒,我之所以逼著晏梨退親,不告訴她實情,也是怕影響了她們姐妹之間的感情。”

李氏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淚,雖說被拆穿的太措手不及,好在這借口她早就想好了,所以此刻不急不緩:“再者說了,萬一梨兒那孩子……心生怨恨,傳出一些對星兒不好的謠言去,星兒的名聲毀了事小,讓人家笑話咱們左相府姐妹同爭一個男人才事大!”

一句話,說道左相的心坎裏去了,與晏梨的幸福比起來,還是相府的顏麵更加重要。

也怪不得長公主這樣,左相自己也這麼想,晏梨和晏星兒比起來,確實上不得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