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布局都已完成,蒙淵本應該在裏麵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可是因為柳先生洞悉一切,輕描淡寫的用一個謊言就把他騙了回來。
不過蒙淵不後悔,柳先生可以再抓,江漁兒卻隻有一個,他賭不起也輸不起。
皇上在神醫的針灸下,很快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清醒之後,他把殷朔叫來,仔細詢問了殷行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
他想要知道,這個逆子除了這些,還做了什麼。
結果可想而知,身體裏還有毒素沒有拔除,至今仍舊虛弱的皇上,聽說了那些事情之後,連忙大喘三口氣昏了過去。
神醫淡定的拔出一根銀針,把皇上從昏迷中叫醒。有過剛剛的刺激之後,皇上這一次心髒堅強了很多,沒有再一口氣上不來,昏過去。
“他人呢?在哪裏?”皇上虛弱地躺在龍床上,聲音不大,卻很冷。
殷朔:“皇兄此刻被關押在大理寺,等候父皇的發落。”
“他不是你皇兄!”皇上遷怒的看著他,殷朔低下頭,沒有與之對視。
養心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忍不住放輕了呼吸,生怕弄出些動靜,被遷怒。
“咳咳......傳朕旨意,四皇子殷行,大逆不道,妄圖弑父奪位,逆人之大倫,朕念其血脈,賜自盡。”
沒有公開處刑,算是他這個父皇,對兒子最後的一點慈愛之心,也算是保全了他的臉麵。
殷朔躬身應是。
神醫當著皇上的麵,正經了很多:“陛下/身上的毒還沒有清幹淨,之前又昏迷了很久,身子太過虛弱,應當多休息才是。”
皇上揮揮手,想要說些什麼,嗓子突然難受起來,緊接著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雖然每日吃下去的毒不多,可是日積月累下來,到底還是傷了身體的根本,其實連神醫自己都沒有把握,能夠讓皇上恢複到過去的地步。
“還是先把事情都處理好吧,傳護國大將軍蒙淵進宮。”
那邊,蒙淵正在和江漁兒溫存,皇上要見他的旨意轉眼就送到了。
他不知道皇上此刻為什麼要見他,不過殷朝剛剛經曆過一場動蕩,他一點也不擔心皇上會趁機除掉他。
“我去去就回,京城裏現在還不安全,你別出去,等我回來。”蒙淵叮囑了一句,又讓身邊的人多看護一些,這才前往皇宮。
動亂之後的皇宮戒嚴了很多,之前跟著作亂的禁軍已經被全部拿下,如今守在這裏的,正是蒙淵統領的京防營。
“將軍!”大胡子連蹦帶跳的跑過來:“皇上口諭,將軍到了之後不要耽擱,看上去似乎不是壞事呢。”
蒙淵點頭:“你好好守著這裏。”
進去之後,果然沒有人阻攔,就是到了養心殿門口也是如此,宮人都沒有通報,就推開門讓他自己進去。
“咳咳咳咳......蒙淵,來了就進來吧。”皇上的聲音虛弱的響起。
蒙淵走過去,剛要行禮,皇上無所謂的擺擺手:“免了吧,朕糊塗了這些年,當不得你行大禮。”
“陛下嚴重了。”
在宮人的幫助下,皇上坐了起來,雖然看上去氣色很不好,卻難得的平和。
“這一次,幸好有你幫著安王,如果沒有你,殷行怕是真的能夠成功。”
蒙淵:“陛下言重了,這是微臣應該做的。”
皇上對他越是和顏悅色,他心裏就越是沒底,回答也就越是謹慎。
“哈哈哈哈......咳咳......蒙淵啊蒙淵,你從前可不是這樣謹慎的人。也是,朕這些年疑心越來越重,你若是不謹慎一些,朕也不能容你到現在。”
一番真情實感的剖白,蒙淵心裏的警鍾被拉響,當即跪下,朗聲道:“微臣絕無此心,還請陛下明鑒!”
皇上突然泄氣了,似乎覺得很累,閉上了眼睛:“罷了罷了,你走吧,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曾幾何時,自己是很欣賞這個靠自己奮鬥上來的青年的?對誰都不會說的真心話,也曾對他說過幾句。
可惜,這份君臣之情到底是被日漸多疑的心給磨滅了,如今的蒙淵,對他隻有尊敬,沒有親近了。
再沒有了......
可他哪裏就有那份謀反的心呢,當初選擇保護殷朔和殷宛靈,不也是因為他們是皇家血脈,他的孩子嗎?
真是......越老越糊塗了......
蒙淵抿了抿唇,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離開了皇宮。
“回來了?皇上有為難你嗎?”江漁兒看到蒙淵回來,臉上的擔心一掃而空。
“沒有,”蒙淵摸了摸她的頭:“皇上允許我們離開了。”
江漁兒頓時高興了起來,囉哩巴嗦的開始計劃應該帶哪些人走。
......
過了幾天,收到他們即將離開的消息,殷朔難得抽空過來,笑著來給他們踐行,還說自己要是空了,一定要去找他們玩。
江漁兒自然是求之不得,讓他到時候務必要帶著殷宛靈一起來。
蒙淵避開江漁兒,低聲問道:“殷行......死了?”
殷朔動了動眉心:“死了......父皇說他是皇家的恥辱,讓史官抹去了他的存在,就當他從沒有存在過......”
“所有的皇子中,他曾經是你最大的競爭對手,如今他死了,皇上的身體傷了根基,精神頭也沒有從前好了,想來你隻要成親,他就會立你為太子,讓你以儲君的身份監國了。”蒙淵替他分析往後局勢。
殷朔點了點頭:“嗯,可惜你們就要走了,看不到我成親,也看不到我被冊封為太子了。”
蒙淵笑了,像過去那樣揉了揉他的頭:“我們在京城為你保駕護航那麼久,你也該讓我們去休息休息了。”
離開的那一日,殷朔和殷宛靈都沒有來送行,江漁兒失望的坐上馬車。
“別難過......你如果想他們了,咱們以後再來。”蒙淵安慰她。
沒想到江漁兒卻突然揚了揚眉,雙眸燦若星辰:“難過什麼?我是去過我想要過的日子。”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人生聚散離合不過尋常。
隻要情還在,便是隔著天涯兩端,也能彼此牽掛。
馬車駛出京城,在陽光下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