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受災的地方總會有太醫一同前往做好防範措施，就是為了把瘟疫扼殺在搖籃中。他們此刻的要求可以說是非常過分了，往嚴重的說，那就是瀆職，若是寫在奏折裏上報給皇上，分分鍾就會被革職查辦。
他身邊的薑太醫從進門開始就一言不發，直到梁太醫說不出話來了，才上前一步，冷漠的說道：“我等乃是太醫，隻為天潢貴胄醫治，這些升鬥小民還輪不到我們兄弟出手，還請蒙將軍直接在民間招募一些大夫。”
這句話的意思，就相當於是在明確的告訴他，他們不幹。這些百姓的死活與他們有什麼關係？他們素來隻給身份尊貴的人看病，這些百姓還沒有這個資格。
蒙淵的眼神有一刹那的銳利，但是很快就把其中的鋒芒收斂，點了點頭：“本將軍明白二位的意思了。”
等兩個人離開之後，江漁兒才疑惑的說道：“我怎麼感覺他們有些不對勁？一開始也不是這個態度啊。”
蒙淵勾了勾唇，拿起一旁的梨：“來，吃個梨。”
看到水果，剛剛的疑惑立馬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吃！”來到蘭州之後，她基本上就沒有見過水果，這次一定要好好的吃個夠本！
一個喂的盡心，一個吃的開心，因為兩個太醫的出現，而冷凝的氣氛終於又再次活躍起來。
蒙淵看上去仿佛沒有放在心上，但是他此刻內心的不平靜。
前後態度差別如此之大，不是偽裝的好，那就是在這段時間裏，他們接觸到了什麼人，這才導致他們心情大變，有了如此決定。
兩個太醫如此宣告之後，就把他們所住的院子華為了自己活動的區域，沒有必要的事情，堅決不走出去。甚至他們需要藥材的時候，哪怕出門左轉就是臨時存放藥材的地方，他們都不願意出去，寧願在將士們的古怪的眼神中，做一個宅男，也不願意出去。
他們需要什麼，都會通過守門的將士傳遞出來，搞得就好像他們是被關在那裏的一樣。
殷朔原本還有些疑惑，和蒙淵閉門密談了一會兒之後，再看兩個太醫時眼神就不對了。
搞了半天，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是來幫忙的，而是來添堵的？殷朔對於來給他添堵的人，一向都沒有什麼好臉色，假裝鬼宅裏麵沒有這兩個人，不讓他們拜見他，也從來不踏入那個院子。
兩個太醫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後，梁太醫搓著手道：“我們那樣說，是不是太不給蒙淵麵子了？雖然這些年看陛下的意思，不打算啟用它，但他畢竟是大將軍，若有朝一日，陛下想起了他，打算重用他，那咱們今日的所作所為......”
薑太醫笑了笑，氣定神閑的說：“一個早就被忘在腦後的人，陛下怎麼可能還會想起他來，你就是杞人憂天。”
梁太醫還是那副憂心忡忡的表情：“你說，咱們就這麼投靠了那一位，是不是太冒險了一點？如今瞧著，最得寵的還是安王，咱們何必舍近求遠。”
“你可知什麼是富貴險中求？我早就打聽過了，安王殿下的背後，有一位神醫，咱們兩個就算投靠過去，又能得幾分好處？與其不上不下的，還不如搏一把，若是成了，咱們兩個可就一朝飛黃騰達了。”
薑太醫的眼睛裏閃爍著野心，如果不在這個時候作出選擇，那他這一輩子就隻能待在太醫院，做一個小小的太醫。
那一位派人來接觸他的時候，他比梁太醫果斷，幾乎是想也沒想就應承了下來。至於作為人質，在對方手裏的家人。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隻要他能夠成功，以後他的子子孫孫，都將是人上人。
他會這樣選擇，都是為了他們薑家，想來他的爹娘也是能諒解的。至於妻兒理解不理解他，往後他成了人上人，要什麼樣的妻子沒有？到時候再多生幾個孩子，也就是了。
梁太醫張了張嘴吧，還是把到了嘴邊的那一聲歎息給咽了下去。罷了罷了，他到底還是做出了選擇，如今畏縮不前又有何用？
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他們就沒有了回頭路，而且那一位也不會給他們回頭路，不是嗎？再說了，他們之前對安王說的話，早就已經把安王給得罪透了，這個時候再去懺悔，再去說自己要回頭是岸，也太遲了一點。
兩人之間，薑太醫很明顯，抓住了主動權，成為了兩個人之中拿主意的那一個，不管之後需要什麼，或者說需要幹什麼，都是由薑太醫出麵，梁太醫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索性，此刻也用不著兩個太醫，殷朔和蒙淵明麵上完全把兩個忘在了腦後，暗地裏卻緊鑼密鼓的追查起他們跟誰有過接觸。
當江漁兒睡下後，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閃而過，在蒙淵的麵前單膝跪下。
“將軍料得不錯，確實有人私底下接觸過兩個太醫。此人身手很是靈活，尤其擅長追蹤之術，手下好幾次差點被他發現，不敢跟的太近。”桑止道。
蒙淵勾了勾唇，竟是毫不意外：“可曾查到這個人是誰派來的？”
“此人警覺異常，這一點還不曾查到，但是手下發現他在私底下曾和許多人接觸，屬下鬥膽猜測，此人在軍中應該還有內應。”
還有內應？看來他三年不掌軍，確實對軍隊的掌握弱了很多，已經有人在軍中開始安插內應。
蒙淵不動聲色的轉了轉眉眼，灰暗的燭火中看不清他的眼神，沉思半晌終於開口：“繼續追查，務必要知道那個人和多少人聯係過，又有多少人已經成為他的內應。還有京城方麵，給飛星去信，讓他順手查一查，這兩個太醫的家中父母可還好。”
桑止點頭應是，退下了，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連燭火都不曾有過晃動。
“剛剛那個人，我似乎沒有見過。”在蒙淵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時，江漁兒突然出聲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