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的神情痛苦異常,就好像一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在說完的時候幾乎泣不成聲了,這讓皇帝和太後都為之心生憐意,對他很是一通安慰。
可在安王稍稍平靜了一些的時候,帶著些哽咽的道:“皇祖母和父皇都被她騙了,你們看到的都是她的表麵,其實盛王妃對蓮月心懷不滿已久,甚至心存厭惡多時。”安王說完,很是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頭。
這樣的安王讓承安帝極為的心疼,畢竟從小圍著自己轉長大的,也是嬌生貴養長大的,可以說從未受過什麼打擊,如今這接連發生的事情,他一時承受不住也是正常。
太後最先受不了了,眼睛濕潤的將自己寵到大的孫子叫到身邊,小聲安撫著。
可承安帝負手在地上踱步沉吟了良久,才寒著聲音道:“你這個王妃,就趁休養為名送去宗廟吧,朕不處死她已是看在太後的麵子上了。至於你說她是陸華兮傷的,朕是不信的。”
承安帝本能的不信,轉而低著頭看著季元齊道:“據朕所知,盛王妃性子直率灑脫,斷不會行如此之事,況且就算盛王妃厭惡你那個王妃至極,可她還是維持著表麵的和睦這已經足夠寬宏大度了,若是她真想做出此事,又豈會在宮中,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元齊,你好好想想。”
太後的眼睛閃了閃,也是點頭附和道:“陛下所言極是,齊兒,你是不是對陸華兮有誤解?這段時間皇祖母特意將她留在身邊就是觀察她的言行,她的性子,哀家還是了解一二的。”
這樣的結果令季元齊措手不及,甚至沒想到父皇和皇祖母竟然都站在了陸華兮的那邊,袖子裏的手攥的生疼,可他麵色卻是痛苦的道:“兒臣並非針對於她,可如今梨月,兒臣是心疼梨月,她還沒醒,還不知她如何了,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兒臣將來如何向母後交代……”
這一提皇後,母子倆都是一靜,還是太後先開口道:“你也說了,如今蓮月和梨月都沒醒來,就如此迫不及待的給陸華兮定罪,你皇兄那裏又豈會甘休?齊兒,不要讓你父皇難做,若想要讓人心服口服,必須要拿出有力的證據,這樣,哀家和你父皇也說不出別的來,你覺得呢?”
安王暗暗咬牙,他們都如此說了,他還能說什麼?
在他這個父皇的眼中,凡是與皇兄有關的,在父皇的心中就是好的,就是正直的。
即便心中不滿,怨懟,可還是悲聲應了一句,“父皇……”
就在他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應公公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稟太後,皇上,安王妃醒了……”
孟蓮月是被臉上那種刀割般的疼痛痛醒的,在摸著臉上被包裹的厚厚的這層紗布的時候,她連鞋子都沒有穿就踉踉蹌蹌的下了地,直奔妝台而去。
她身邊的貼身婢女菱兒端著藥碗恰好進入房間,一見當即驚呼一聲,“王妃,您怎麼下地了,快上榻歇著,免得傷口崩開……”
孟蓮月卻看著鏡中的自己,雙手有些顫抖的在滿是紗布的臉上遊移著,嘴裏喃喃的道:“我的臉這是毀了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在說最後一句的時候是用吼的,嚇得菱兒連忙將藥碗放下,撲到她的腳前,“主子,主子您冷靜點,王太醫說了,隻要尋到良藥定能恢複容顏的。”
孟蓮月的神情有些呆滯,她想起來了,在陸華兮離開後,發現了偷聽的梨月。
在梨月想要將她的秘密告訴皇帝的時候,她心中的確起了殺機,可是,她還沒有動手的時候,就覺得有股大力將她推下了流花亭,然後她就失去了知覺……
“梨月呢?”她聲音輕輕的道。
菱兒聽著她那聲音輕的若不仔細聽都難以聽清她說的是什麼,主仆多年,自然知道她想要聽什麼,連忙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梨月公主受傷也是不輕的,如今還沒有傳來她醒來的消息,聽說她傷到了頭和脊骨,具體什麼樣,奴婢會打聽的。”
菱兒心裏怕極了,她被人打暈了,現在後頸還隱隱作痛,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府裏了。
孟蓮月雙目癡癡呆呆的仍舊看著鏡中的自己,如今這個樣子,怕是他再也不會看上一眼了吧?
自己這般模樣,除了陸華兮,她不做第二人選,沒想到論起狠毒來,不差任何一個人,就連自己,也自愧不如,“陸華兮,我高看你了,當你是個灑脫的君子,沒想到你是個卑鄙的小人,那就不要怪我了……”
就在這時,傳來一陣錯亂的腳步聲,孟蓮月微微垂眸對跪在地上的菱兒道:“還不扶我上榻?”
菱兒已經被這樣的主子嚇得六神無主了,聽到主子的話,連聲應著扶著她上了榻,為她蓋好了錦被後,就見安王已經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蓮月……”安王撲到榻邊叫了一聲。
孟蓮月看著安王那焦急的麵孔,眼睛一下就有些酸澀,弱弱的叫了一聲,“表兄……”
安王心裏複雜至極,更覺對她虧欠良多,“蓮月放心,表兄向你保證,會讓你的臉恢複如初的,你相信我。”
“蓮月相信表兄……表兄,如果蓮月讓你舍了陸華兮,你願意嗎?”孟蓮月看著他的臉,輕聲問道。
女子眼裏盡是無助,這樣的蓮月還是季元齊第一次所見,“好,表兄一切都依你,對於不珍惜我們的人不要也罷。”
夫妻二人的心好像從沒有如這一刻這般如此的貼進過,尤其是孟蓮月此刻的脆弱,若是換做其他的女子發生了這樣的事,定會心若死灰,或是早就心智崩潰的大哭大叫了。
可她還是那般的優雅,甚至如此平靜的對他說著這樣的話,讓安王的心中多了一些心疼的同時避開了她的眼,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頰上,低低的道:“蓮月知道,就在母後離開的那天,我就已經放棄了她,如今不是舍不舍了。”
孟蓮月的唇邊勾起一抹蒼白的笑,可眼裏的光猶如淬了毒般,令人心驚膽顫。
她想要的人永遠都得不到了,這容貌恢複和不恢複又有和區別呢?她又有什麼好在意的呢?
如今她隻要能讓那個人痛苦到生不如死,對她來說一切都無所謂。
安王離開了府邸,直接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