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都顯得格外的平靜,就在這天的深夜,睡多了的她正在榻上閉目養神。
突然感覺到了空氣中有了一絲微不可查的陌生人的氣息,她的嗅覺瞬間提起,尋著陌生的氣息追去,猛然的睜開眼準確的看過去。
一眼看到了坐在房內幾案邊上的白袍人。
此人給人第一感覺便是令人不自覺放鬆的親和,陸華兮一下坐起,目光定定的看著這個熟悉的陌生人,準確的叫破了對方的身份,“南楚國師大人真是好雅興,竟然不遠千裏之遙來到大盛,還很閑的闖到我這個盛王妃的閨房,不覺得失禮了嗎?”
初尚那雙好似可以普度眾生的雙眼,難得的露出了慈悲以外的神情,"盛王妃真是讓本國師好生意外,若是本國師沒有失憶的話,我想我們並未見過。"
自然沒見過,陸華兮腹誹了一句,不過這還賴以前世季元修側妃太子的前夕,南楚前來恭賀的使者中就有這位聞名於天下的國師大人。
前世在她所查到的資料裏,隻知道這位國師大人神秘莫測,亦正亦邪,就連她也隻查到這些,當然,她也並未接觸過,更談不上了解了。
但她沒想到,這位南楚的國師初尚會出現在她的房裏,簡直匪夷所思。
隨即,她眯了眼,抓住了初尚話中的重點,他說的失憶!
這讓她的心裏瞬間就是一動,漫不經心的道:“國師大人如此說,難道已經知道本王妃已經失憶的事了?我是不是可以猜測成,是國師大人給我用的藥呢?”
她話語裏的譏諷,初尚如何聽不出來?
這讓他有些忍不住笑出了聲,“盛王妃玩笑了,若盛王妃失憶了,想必也不會一眼就認出了本國師不是……隻是,盛王妃既然沒吃那碗紅燒肉又何來的失憶呢?”
陸華兮瞬間一愣,“是你?”
“沒錯,那名灰衣人正是本國師,不過給你下藥之人……隻希望盛王妃看在本國師的薄麵上不要追究了吧。”
幾乎在一瞬間,陸華兮便有了定論,寒聲道:“那這麼說,給我下藥之人是令嬡了?”
“抱歉,初語被本國師寵壞了,若是真的給盛王妃造成了什麼傷害,還請盛王妃大人大量。”
初尚並沒有隱瞞的打算,也沒有想過欺騙她,若是陸華兮愚昧也就罷了,可在牢裏,他看的清楚,眼前這個女子是個機敏之人,而且那份淡定從容就不是一般女子可比的。
若真的欺騙,沒準被她很快就能識破,反倒更令她反感,沒有必要。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她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性子,對方如此說,她就算不答應,卻也不是莽撞之人,外麵安靜的隻餘輕柔的風聲,她又怎麼會與這樣的人當麵起衝突?
初尚見她沒說什麼,隻當她默認了,帶著幾分試探的道:“有一事可否請盛王妃為本國師解惑?”
陸華兮垂著眼起身向著窗口走去,嘴裏淡淡的道:“國師可以說說看,我也不見得能為國師大人解惑呢。”
初尚也起了身,往窗口而來與她足有一臂之遙站定,也是看著外麵的空曠,“盛王妃是怎麼知道解蠱之道的?這種秘術在當下幾乎已經失傳了。”
陸華兮心裏一緊,也不去看他,麵色上卻是一片坦蕩,“華兮的師傅曾提過一次,華兮也不過是試試而已,並非會什麼解蠱秘術,況且我也並未救醒皇上,不過為了洗清夫君的嫌疑,隻是一試而已……”
她說完轉過身麵對著南楚國師初尚,“不過現在華兮也有一事想請國師解惑。”
初尚的眼皮輕跳了下,暗讚一聲好個機敏的女子,“盛王妃請講。”
陸華兮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的眼,“國師大人剛剛也說了,如今這些巫蠱之術接近絕技了,可天下恐怕也隻有德高望重的南楚國師大人才通曉一二了,我想說的是,我大盛皇帝為何會中蠱?想必與國師大人脫不了關係吧?”
可以說陸華兮的話一語中的,但國師卻苦笑了一聲,“說來都是本國師的女兒太過頑劣,才有今日的局麵……”
果然如此,在初語出現的瞬間,陸華兮就有些猜測了,從自己被下那種令人失憶的藥,間接聯想到皇帝的蠱,不得不讓她多了一重思慮,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初語又回來了,所以她才按兵不動的借機聽了當時國師的話,借機裝作中藥失憶了。
可在見到初語的時候,她就起了疑,因為她完全有理由懷疑初語給自己下的藥,即便不是她下的,也是出自於她的手,因為,可大盛好像沒有幾人有如此的本事。
她雖然對藥不懂,可還是在辨藥上經過專門的訓練,涯底的六七年不是隻機械的訓練的。
然而,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國師竟然如此的坦然,就這麼的承認了。
或許他這不叫坦然,而是自信,自信到已經到了目中無人的地步,說的更白點就是不屑說謊罷了,陸華兮心中升起一股怒火。
可她更知道,在比自己強的人麵前適當的時候示弱,是明智之舉,她麵色卻絲毫不變,甚至還淡淡的笑了,“既然是令嬡所為,那麼國師大人不遠千裏來到大盛,又是為了哪般呢?不會隻單純的擔心女兒,或者隻是來見見國師大人的高徒吧?若是我沒猜錯,盛王並不知道國師大人來了……”
陸華兮說著說著突然就住了嘴,定定的看著他,“難道盛王已經知道國師大人來了?”
初尚感覺自己越發的欣賞眼前的女子了,與她說話就是省事,省心,對她淡淡一笑,"論起來,你也應該叫我一聲師尊也不為過。"
陸華兮並不接他的話,他如此高傲,這個師尊她可高攀不起,況且,此時的他是敵是友還難以分辨,她又豈會亂叫?
她不敢說自己多聰明,至少她已經確定了初尚已經用著另一種方式回答了她,也算是四兩撥千斤的變相拒絕了自己,那也就沒有追問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