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修心裏有些不耐,麵上卻平靜,“國師的人已經在前往邊境來迎你的路上,你準備一下,明日就送你去南境。”
初語一時難以接受這個消息,好像一下失了力氣後退了一步,臉上的血色盡失,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我隻是想要留在你的身邊,難道連這樣卑微的要求都要拒絕我嗎?”
“初語,你失態了。”季元修說了一句,眉頭立即就蹙了下,“本王已經和國師通了信,好了,出去吧。”
初語心裏的痛苦令她想哭,可卻被她狠狠的按了下去,頓時揚起了高傲的頭,“好,我就如盛王殿下的意。”
陸華兮連做樣子都忘了,隻愣愣的看著門口,這段日子,她一直將初語的舉動都看在眼裏。
按說,她是搶自己男人的情敵,她該厭惡她才對,但,她在看到季元修對她的疏離後,好像一下就釋懷了。
因為,她清楚的知道,初語構不成自己的威脅。
陸華兮在季元修身邊的時間久了,對她也就沒了當初的防備,甚至放心的很,因為她放心的是季元修。
突然感覺一道犀利的目光,一轉眼就看到了季元修正眯著眼看著自己,陸華兮頓時對他幹笑兩聲,“殿下的桃花好旺……”
“吳風公子是羨慕還是妒忌?”他說著撫了撫袖子,慢吞吞的道:“還是說吳風公子對初語姑娘有意?”
陸華兮虎軀一震,連忙起身道:“殿下還是不要這樣玩笑的好,會出人命的……”
說完,某人逃也似的出了房,覺得有些人的熱鬧不是隨便看的。
初語回到自己的房間後狠狠的哭了一通,肩膀一縮一縮的,她的心腹七裏在門外聽了很久。
他是國師派來保護聖女的,若是毫無意外,初語將會繼任下一任國師,畢竟她是國師唯一的女兒。
聽到主子的啜泣聲,讓他心裏分外的難受,這麼多年以來,他都在暗中保護聖女,自從聖女上次離開後,他就由暗轉明了。
沒人知道他的心裏有多高興,多年跟在聖女身邊,那種不能言說的情感沒人知道。
此時越是聽到她的哭聲,越是難受,更加嫉恨季元修不懂珍惜還有他的無情。
哽咽啜泣之聲讓他心亂如麻,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推門進了房裏。
初語聽到房門的動靜,頓時就是一喜,她以為季元修進來了,然而看到的卻是七裏,麵色頓時就是一冷,“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七裏看著她那猶如梨花帶雨的臉,更是心疼又難受,抿了下唇角道:“主子,七裏是幫您分憂來了。”
是夜,陸華兮躺在榻上,估摸著時間,快三更了,每天的這個時候早睡著了。
今天想起了文嬤嬤等人一時再難入眠,雖說總是在外麵跑,她卻一刻都沒忘記尋找文嬤嬤等人的心思。
就在迷迷糊糊就快要睡著的時候,恍惚中聽到初語說:“我有事要見殿下,你……”
陸華兮一個激靈就醒了過來,睡意全無,隻聽到了重點,這大半夜的有事?
一下坐起身,趿拉著鞋就要出去,可走了幾步,她一下就頓住了腳步。
她這樣貿貿然的闖進去算什麼?
摸了摸臉,她現在可是吳風……
轉身回到榻上坐下,發了會呆,無力的躺下,眼一閉睡覺。
可是,亂七八糟的不受控製的在腦袋裏形成一個個魔性的畫麵。
再聽時,外麵已經沒有了初語的聲音,想必已經進去了吧?
陸華兮就在季元修的隔壁,即使她再是相信季元修饑不擇食,也不會對初語做出什麼,可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哪裏還能躺的住?
頓時爬起來做了一件令她都唾棄自己的分外猥瑣的事,耳朵緊緊地貼著牆壁,試圖能聽到什麼聲音。
而此時的初語與往日截然不同的是,臉上畫了精致的妝容,穿戴的也比平日少了些,手裏提著食盒聘聘婷婷的走了進去,她就跪坐在他的對麵,將食盒裏的酒菜一樣一樣的拿了出來,擺在了長案上。
聲音有些輕忽的道:“初語自從十三歲開始就來到了殿下的身邊,那時我的心裏很討厭殿下,認為是你讓我離開了父親,離開了我公主般的人生,那段時間我很怨恨你。可是後來,我卻被你的異於常人的堅毅吸引,打動,從此後就不可自拔的喜歡上了你。
殿下,你知道嗎?我以為,我們會這樣相互依偎一輩子,甚至從未想過會有分離的一天。
就算是從賜婚的時候我都沒有擔心過,因為我知道,那是大勢所趨,你將那些女人不過當成你的籌碼工具,我甚至自信的以為,你的心裏是有我的,因為沒有人能代替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因為我知道你的心中滿是仇恨,不會被任何的情感所左右。”
初語說著已經將空了的食盒蓋好了,放在了一旁,她的話語好像在敘述著別人的事,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
她抬起頭用著從未有過的溫柔看著季元修,聲音也是溫柔的,“殿下,其實那樣也是很好的,難道你放下仇恨了嗎?”
她也不指望他回答她,見他隻是目光沉靜無波的看著自己,看不出絲毫的情緒,那目光仿佛有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讓她心裏生出一股忐忑來,不過很快的她溫柔的一笑,“殿下不必擔心,初語深夜來此並無其他的目的,隻因明日就要走了,不知今生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初語知道殿下都是為了初語好,所以,特來與殿下道別。”
說著,她的神情布滿了苦澀,“說起來初語好像從未與殿下把酒言歡過,今夜第一次也當最後一次,就當為初語送別了可好?”
她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的過往,讓季元修也想起了往事,心裏對她多少還是有些歉意的,畢竟在自己最為艱難的時候跟在自己的身邊,又助自己良多,又在生死邊緣徘徊之際,她又毫不猶豫的拿出奇藥,就算他再是薄情也無法拒絕她的這個要求。
隻片刻間,季元修想了很多,最終化為一聲暗歎,“你能明白最好不過。”
這個時候的季元修分外希望那個有事沒事就在自己麵前晃悠的吳風能出現,有心讓人叫他過來,又覺得令初語難堪,可自己和初語著時不知說些什麼。
隨著潺潺的液體入了杯盞中,初語將酒盞推到了他的麵前,自己也倒滿了一杯,這才舉起杯道:“初語敬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