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 報複的快感

承安帝看著這個兒子,心裏格外的複雜,即便自己心思深沉,此刻也看不出他是真的擔心兄長,還是做戲。

“起來吧,地上涼,”隨手拿過一本奏折淡淡的道:“聽說你水土不服病了一陣子?”

安王眼皮跳了下,卻沒有起來,而是越發恭敬,“兒臣不孝,讓父皇掛心了,現下已經沒事了。”

皇帝點了點頭,漫不經心的道:“孟國公一事,想必你也聽說了吧?不知你對此有何看法?”

季元齊心裏一凜,雖是父子,可以父皇對母族的厭惡,多少對自己也是有一定的影響,今時不同往日,盡管自己已經盡力疏遠外祖父一族,可父皇豈會輕易就能信任自己?

當即表明心跡道:“兒臣從小就謹記父皇教誨,一切都以國家社稷為先,兒臣雖愚鈍,可在大是大非麵前絕不會有絲毫含糊,不管是誰,妄圖擾亂朝綱者,都是兒子的敵人!”

皇帝看了他片刻,頓時朗聲大笑,頓時起身,上前拉起他,麵上滿是欣慰用力拍了兩下他的肩膀,“好,好,父皇沒有白疼你!”

季元齊心裏也有些發熱,好像更加理解父皇了些,這些年父皇的處境,他自然是看在眼中的,宮裏有強勢的皇祖母和母後。宮外有看似養花弄草的外祖父,實則遙控著朝堂,有時候,他都有些憐憫父皇。

他不傻,自然也明白這次父皇讓他去南境將他摘出去的用意,更是也有不想讓他夾在中間為難的用意。

見父皇高興,季元齊連忙將來意說明道:“父皇,兒臣著時擔憂皇兄,他身體本就孱弱,如今又不知去向,兒臣擔憂孟氏黨羽不甘,借機對皇兄不利,請父皇允許兒臣去尋找皇兄。”

承安帝見他眼裏一片赤誠,心下安慰,拉著他坐下,“你能有這份心,父皇很是慰懷,隻是你剛剛回京,舟車勞頓,不如回去歇歇,你皇兄的事,父皇已經派了人去尋,想必用不了幾天就會有好消息傳來。”

“謝父皇,兒臣不累,但還是皇兄要緊。”

承安帝見他堅持,猶豫了一瞬,“既然如此,你就調用你的私衛去吧,切記要注意安全。”

季元齊麵上瞬間溢出一抹喜色,轉而連忙收斂起來,這才起身道:“那兒臣就去準備了。”

出了宮裏,季元齊才敢露出自己的那點心思,是的,他並非全是擔憂皇兄,但他心裏隱隱覺得,此刻皇兄一定與陸華兮在一起,隻要見到皇兄,就一定能見到她。

沒人知道,他現在有多迫切的想要見到她,沒人知道,當他聽到她的死訊的刹那,有多麼的絕望。

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就入了自己的心,成為了他的心魔。

每每午夜醒來,心裏空的讓他感到恐慌。

更是後悔在見到她毀容那次,輕易的順從了母後的決定,在這悔恨和痛苦的交織下,折磨的他想要發瘋!

所以,他要立即見到她,告訴她,當時放棄她絕不是嫌棄她。

不得不說,有些時候,了解自己的並非自己,也許是對手,也許是對你上心的人。

季元齊這樣想也是對的,陸華兮的確和季元修在一起。

她們離開密林之後,又南行了數裏,按說回京應是北行,這也就和陸華兮等人的行事風格有關了。

如此關鍵時刻,她們無心應對其他意外,所以,不得不謹慎的,往京都反方向而去了十數裏,在山間找了個茅屋住了下來。

陸華兮靜靜的站在炕邊看著昏睡的季元修,他雪白的前襟上染著妖嬈的墨色血花,刺的她雙眼生痛。

她以為上次見過他毒發時已然夠驚心動魄了,可與這次一比,不過相形見絀罷了。

她不知道他還有多少的血可以吐,生平第一次體會了那種寧願替他承擔所有的苦痛的無奈。

良久,她才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出了房間,踏出的每一步,讓她都好像走在泥潭中,站在院子裏望著半空那輪弦月,灰雲遮去了半麵月華,無端多了一份淒涼感。

不會的,一定還有解決的辦法,可她沒有前世一點關於季元修最後解沒解毒的記憶。

因為前世她到死都不知道季元修就是霧隱,如何去關注他?

還有就是,前世也沒有發展到這步……

身後腳步輕輕,那股淡淡的藥香已然飄了過來,即使不用回頭,她也能猜出是誰了。

果然,人還沒走近就聽到初語冷嘲熱諷的聲音,“如今你滿意了?”

陸華兮一直知道她很排斥自己,她的那點心思,就是她再是遲鈍也看出來了,可她是那種受氣的人嗎?

但,有求於人,她竟然真的忍下了,而是有些無奈的道:“初語,我才發現,我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初語見她不解自己的茬,讓她感覺自己在無理取鬧似的,這讓她很是氣惱,冷笑一聲,“你還真當自己是神了?隻不過是掃把星,從你進入王府之後,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沒一件是好事!”

陸華兮此刻有求於她,哪裏會計較言語上的不痛不癢?

“初語姑娘,殿下的毒真的無解嗎?”

初語磨了磨牙,嘴唇這幾天快被她咬爛了,每每她如此攻擊她,她都這樣一副雲淡風輕的好像一點都不往心裏去似的,讓自己覺得自己都討厭。

可她更討厭的是陸華兮,初語聽她問起解毒之事,頓時一仰頭,毫不隱瞞的道:“以前無解,現在能解了。”

果然,在她話落的瞬間,終於讓她的情緒有所波動了,立即見她轉過身來,夜幕下,她的眸光亮的驚人,“真的?那,那為何還不解?”

初語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報複的快感,她冷笑了幾聲,“我為何要給他解呢?我對他那麼好,他可曾領過情?甚至對我比對任何一個人都無情!陸華兮,你告訴我,我又憑什麼要幫他解毒呢?”

陸華兮看著她臉上流下一串水光,心裏歎息了一聲,“你又何必說氣話呢?現在,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他的身體難以支撐下去了,難道你真的眼睜睜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