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的雙眼中毒光閃閃的看著地上布袋裏,激烈翻滾著尋找著出口的貓兒。
她的聲音裏森冷異常,卻又好像帶著一些柔媚無骨的味道,“任你手腳再快,也無法逃出本宮為你編織的天羅地網!”
平公公親自上前,拿起宮侍早就準備好的木棒,手臂高高抬起,細小的眼睛裏閃爍著興奮又狠辣的光芒,對著翻滾的布袋,接連砸下……
貓兒接連發出淒厲絕望的慘叫聲,翻滾幾下沒了動靜……
隻餘玉石地上血跡斑斑,不用平公公吩咐,宮婢們輕手輕腳的很快收拾幹淨,沒有留下一絲痕跡的退了下去。
若不是空氣裏那熏香中夾雜著淡淡的腥氣,會讓人以為剛剛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幻覺而已。
平公公雙眼忍不住鳳榻上瞄了瞄,提醒她道:“可,皇上若是醒了後……”
皇後聞言回頭,紗幔垂地,朦朧的鳳帳裏皇帝睡相端正安穩,眼眸輕瞌,毫不設防。
可皇後卻是不屑的冷哼一聲轉過頭,“醒了會怎樣?去,將本宮準備好的穩婆,禦醫準備好,一會本宮要親自帶著她們前往飛霞宮助貴妃生產,然後陛下醒來接著看這場開始的大戲!”
“諾!
待平公公去而複返,此時的他也摸不準皇後的心思了,小心翼翼的試探道:“難道娘娘不準備動陸貴妃?”
皇後的心情顯然還不錯,右手撫摸著左手的蔻丹,“本宮要的從來不是陸冉的命,更何況那個還沒出來的小崽子?哼,就給她幾年時間又怎樣?還指望成氣候?這個皇宮裏,本宮要誰生,閻王不敢留,要誰死,誰敢要她過三更?”
平公公的身子微不可查的一抖,諂媚的笑著轉移話題,“那,娘娘今夜您這是專為盛王妃準備的了?”
見皇後眸中戾氣濃重了氣憤,頓時不值的道:“這盛王妃真是好大的福氣,還讓娘娘如此費心,真是該死!”
“她?”皇後呢喃了一句,轉而冷笑,“也算是吧……”
平公公聽出了皇後話中有話,“娘娘的意思是說您這是給盛王?”
皇後起身,任由宮婢侍奉著更衣,嘴裏溫柔的道:“盛王如今不在京中,又將自己的心腹盡數帶走了,盛王妃不安於室,與人穢亂宮廷……遠在南境的盛王收到消息,鬱怒之下吐血而亡,多麼的順理成章,天衣無縫?”
娘娘真是好謀略……”平公公又是一陣恭維奉承之聲……
皇後卻是聲音裏帶處了幾分孺慕,“本宮可沒這麼大的本事,不愧是母後英明睿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步步殺機,她這也是見我這些日子鬱鬱寡歡,為我出氣呢。”
眼見著宮婢要為她上妝,皇後不耐推開,“行了,你去將應公公等人放出來吧,就說本宮醒了,是本宮仁慈,就放過他們這次,若有下次……”
“諾……”
皇後當先往外走去,同時吩咐道:“擺駕飛霞宮!”
飛霞宮裏除了陸貴妃的一聲又一聲痛苦的呻吟,隻有宮人忙碌穿梭的腳步聲。
陸華兮按照玉衡說的,在貴妃身側幫忙指引,忙的滿頭大汗,嘴裏還不住的給貴妃打氣。
正在這時,隻聽一聲高昂尖細的聲音響徹在飛霞宮空曠的院子裏,“皇後娘娘駕到!”
飛霞宮裏所有人均是一驚,不管是奔走的,還是端著血水盆子的都如被施了定身咒。
就連緊緊握著陸華兮手的陸貴妃都一下僵住了,麵色慘白,滿眼的驚慌。
陸華兮忙道,“姑母,不要怕,我會擋在這裏,沒有人敢傷害你。”
陸貴妃汗水打濕的眼睫顫了顫,雙眼的光重新聚集,慢慢的看向她,女子那原本白淨的臉上沾染了些血跡,發絲落下幾縷,被汗水打濕黏在臉頰上,說不出的狼狽。
可她的雙眸卻是漆黑明亮,即便此刻這樣的危急時刻,她也沒有露出一絲驚懼害怕來,而是從容的對她微微一笑對她保證道:“放心,我自有應對,姑母安心即可。”
寢殿裏的人都是陸貴妃的心腹,聽到她那處變不驚的話語,頓時安心了許多,該動的又動了起來。
陸華兮早就褪去了礙事的鎧甲,隨手推到了床帳的底下,這才往外而去。
皇後已然進了大殿,飛霞宮的裏外跪了一地,身後還跟著兩名上了年紀的婦人還有禦醫,王禦醫就在其中。
陸華兮碎步上前行了一個宮禮,“華兮見過母後!”
孟皇後的麵上今夜並未上妝,麵色上的憔悴好像明顯了幾分,卻感覺讓人更舒服一些。
隻是說話的聲音仍和平日一樣底氣十足,帶著讓人畏懼的威嚴,“你為何在陸貴妃的宮裏?本宮不記得有召你入宮呢?還有……”
“啊……”
就在這時,寢殿裏的陸貴妃傳來一聲高於剛剛的慘叫聲,頓時將孟皇後的話打斷,她的雙眼一縮,微微回頭,“還不快進去助產?若是龍裔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們全族陪葬!”
她身後的禦醫和產婆哪裏還敢怠慢,唯唯諾諾的魚貫的進了寢殿……
就在這期間,陸華兮想了很多,此時見到皇後如此做派,心念電轉間,最終猜測出她大概是衝著自己而來的。
皇後卻仰首往主坐而去,那寬大的袍袖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留下濃烈的香氣在鼻端縈繞。
陸華兮低眉垂眼的跟了過去,“稟母後,兒臣在貴妃娘娘發作的時候就進宮了!”
“嗯?”孟皇後拉長了一聲。
陸華兮不等她說話,而是繼續道:“因兒臣聽說母後病了的消息,心裏十分掛念,情急之下就想要進宮,巧合的是,兒臣當時正好碰到孟國公出宮,他老人家慈悲為懷,見兒臣對母後憂心如焚,他心有不忍,還說兒臣孝心可嘉,是大盛女子之典範……便做主放兒臣先行進了宮,可誰知走到半路上就聽說貴妃娘娘發作了,再一打聽感覺什麼都可以等,這生孩子好像等不了,就先來了這裏,沒有先去母後床前侍疾,是華兮的錯,還請母後恕罪……”
聽著聽著,孟皇後麵上一片猙獰,隨手揮落幾案上的茶盞,“巧舌如簧,一派胡言,國公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