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的目光在那藥包上掃了兩眼,轉眼見陸華兮垂著眼,兩手交握在腹前,看似平靜,可那用的力度卻泄露了她的緊張。
“既然如此,禦醫還等什麼,驗驗吧!”
“諾……”王禦醫得了太後的指示躬身上前雙手將藥包接過。
鷺姑姑爬起身,隨手點了個宮侍,“去抬個高腳桌子來。”
看的承安帝眯了眯眼,漫不經心的從季元修臉上掃過,見他神色淡淡,心裏有了些底。
幾乎很快的,禦醫們有了定論,卻也同時麵色古怪的對視了片刻,又將這種事推給了王禦醫。
王禦醫已經習慣了,露多大的臉,就要承擔多大的風險,他豈能不習慣?
“稟皇上,太後,臣等已經查驗出來了。”
“哦?可是毒藥?”皇帝挑眉問道。
太後也是緊看著他,等著王禦醫的答案,雖然心中有數,可也不想因此出了岔子。
王禦醫咳了一聲,“是,是酸梅粉……”
還不等皇帝與太後說話呢,鷺姑姑激動的當先尖聲脫口道:“什麼?不可能!”
鷺姑姑也是在說完之後才發覺自己失言了,也是因太過震驚,這才一時昏了頭,可被太後和皇帝那要命的目光看的惶恐起來,“太,太後,奴婢,奴婢是……”
“不可能什麼?是酸梅粉鷺姑姑好像很失望?還是,你比我這個當事人還清楚這裏麵的的東西?”
陸華兮眸光裏滿是嘲弄,多麼的令人可笑,皇後中毒了,這些人沒有一個人關心皇後的生死,卻都在這裏搜身捉凶的。
那麼隻有一個可能了,那就是,這出戲是皇後自導自演的,而且目標是自己?
她還真是榮幸,讓堂堂的皇後親自上場當戲子!
在季元修公然牽起自己手的瞬間,手心裏就多了這個紙包,她當時也不知是什麼意思。
但,他在手心裏寫的那個“調”字,讓她琢磨出了些味道,所以,她才痛快的答應了讓人搜身。
撞鷺姑姑那一下,也不過是為了混淆視線,讓她們放鬆警惕,為了調包做的準備而已。
她不由的看向季元修,原來是酸梅粉!
後者隻是微不可查的勾了下唇角,眸光灼熱的看著她,心裏卻不得不感歎她的聰穎,當時收到消息後,他也是匆忙之下取了這個,給她時雖然隻在她手心裏匆忙寫了那個字,她跟著人進去後,說沒擔心她領會錯那是假的。
“我的王妃這段日子喜歡吃酸的東西,尤其獨愛酸梅粉,怎麼,這就被你說成了毒藥?鷺姑姑,我看你這是以下犯上,汙蔑本王的王妃,本王就算好欺,也輪不到你欺到本王的頭上來!”
別人不免又有了一番猜測,難道有身孕了?
嗯,也有這可能,畢竟大婚的日子不短了……
可鷺姑姑臉色大變,惶恐的膝行到了他們麵前,砰砰的磕頭,連聲道:“奴婢不敢,奴婢隻是太擔憂皇後娘娘,這才草木皆兵了,一時誤會了盛王妃,奴婢該死……”
說著,鷺姑姑自抽起了嘴巴,一時大殿裏隻聽到帶著回音的啪啪抽臉的聲音,可以聽出她並沒有惜力。
但鷺姑姑這樣的人精,自然不會做無用功的事,這樣做是為了讓盛王夫婦消氣,來降低對自己的懲罰,以下犯上的罪責可不是小的,抽嘴巴與之一比,天地之別。
很快,鷺姑姑的臉就紅腫了起來,看的人都覺得臉痛。
可皇太後和皇帝隻冷眼看著不說話,太醫們隻當自己是木樁子。
安王的眼裏隻有陸華兮,旁人皆是背景。
他下手的安王妃有心想說些什麼,卻覬著季元修的神色沒開口。
隻有梨月公主,手裏的帕子差點沒揉爛了,剛剛她還拿出母後的口吻教訓自己的王兄,還不知會不會被教訓,她哪裏敢開口找存在感啊。
不免的眾人將視線都轉向了盛王,可是盛王隻是看著自己的手心的紋路,仿佛那紋路比較清奇,深深的吸引住了似的。
“好了,鷺姑姑,你是母後身邊的老人了,擔心母後的安危也是可以理解的,本王妃就姑且原諒你這次。”
誰也沒有想到,開口的竟然是陸華兮!
眾人還處在震驚中的時候,隻見盛王慢吞吞的道:“父皇,既然我的王妃都被搜了身,那麼除了後來的,皇後宮中的所有人都該搜身,這樣才能以示公允,否則,本王可不答應!”
鷺姑姑現在隻有慶幸,算是大事化小了,自己終於躲過一劫,剛剛爬起來,聽到盛王的話咕咚一聲又跪下了,“盛王說的是,是該都搜身的……”
皇後宮裏大大小小的宮人加起幾十號人,為了顯示公允,決定由太後和皇帝的人來動手。
皇後宮裏做主的也就是平公公和鷺姑姑,但這二人也逃不掉搜身的命運。
陸華兮目送著皇後宮中的一幹人魚貫的出了大殿,即使沒出去也能看到院子裏,宮女太監的站成兩排,等著被搜身。
不管是鷺姑姑還是平公公,都是站在光天化日之下,可沒有去東耳房的待遇了。
她轉回頭,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皇太後。
皇太後麵沉似水,手裏的佛珠每撚一顆,都恨不得搓掉一層皮下來,眯著眼,讓人難以看清裏麵的神色。
可能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皇太後猛然抬眼直射向她,二人目光瞬間相撞在一起。
陸華兮並未躲避,而是對她露出一朵極美的笑花。
於皇太後來說,陸華兮也算是在她心裏有著一席之地的,就是從她與皇後較量的那次開始的。
今天的事,她自然也是心中有數的,在這個皇宮裏發生的事,她若沒數,那就離沒命不遠了。
可就算這樣,也讓她能將自己摘幹淨,下麵的事,不用想了,恐怕皇後這次賠了夫人又折兵!
她卻對陸華兮回以一個慈和的笑意,點了點頭。
沒人知道,除了皇太後,沒人知道那慈和的笑意背後的含義。
外麵的搜查才剛剛開始,房裏的人卻好像被封了嘴巴似的,都沒有說話的興致,讓人不自覺的將呼吸都放輕了,靜的針落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