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老太太那一句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說完那一句,要喘息半天。
兒子媳婦隻得好生哄勸她,好不容易將人哄著就要回去了,就聽到從大門處傳來一陣驚呼吵鬧之聲。
洪茂城的濃眉就是一皺,對夫人道:“先扶著母親回去……”
這下,洪老太太更不走了,一雙渾濁的老眼一瞪,“我倒要看看是誰不想讓我孫兒,孫女好過!”
洪茂城顧不上老娘,隻急的“嗨”了一聲,轉身大步而去。
他開始也以為是陸大公子害的兒子,任由老娘去陸家去鬧,可盛王卻將當時的凶手送到了他的麵前。
他這才知道,原來真是幕後指使者竟然是孟國公!
在京兆尹這個位置上十年,他自問一向克己奉公,兩袖清風,從未做過一件泯滅良心之事。
別人阿諛奉承,討好權貴,他保持中立,隻做自己分內之事。
可即便這樣,還將自己逼入如此絕境!
隨著他越靠近大門,痛呼,哀嚎之聲越發的清晰,洪茂城加快了腳步,剛剛轉過照壁,就見自家管家和家丁滾了一地,均是鼻青臉腫的。
京都衛副統領曲坤橫著眼道:“竟敢阻擋京都衛辦事,今天就是殺了你們也是應當!”
“曲統領好大的威風,本官的府裏正在辦喪事,怎麼曲大人不是來吊唁的嗎?”
曲坤皮笑肉不笑的往裏頭看了一眼,“死者為大,自然是要上柱香的,隻是,有人狀告京兆尹大人知法犯法,將盛王府裏一名側妃強行掠回,可有此事?”
“本官不知什麼側妃,隻知拿回了一名殺人凶手,不過,是盛王殿下親自交給本官的,若是曲大人有異議,自去問盛王殿下即可。”
曲坤卻並不理會他,而是冷笑一聲道:“本統領掌管著京都治安,職責所在,那就請洪大人將凶手暫時交給本統領帶走吧。”
“自古以來,殺人償命,又事關本官的女兒,還請曲統領見諒,人,本官是絕不會交給你的!”
曲坤見他將話說死,來之前,他就知道這頭倔驢不好拿捏,自然做好了刀兵相見的準備,此時也不再和他打官腔,“既然洪大人如此冥頑不靈,不要怪本統領依法辦事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他的手一揮,瞬間,身後跟來的京都衛們,呼啦一下就要往裏闖。
“我看誰敢!”
“我看誰敢!”
同時的兩聲,一個是洪茂城的,另一個是一個蒼老的聲音。
眾人看去,竟然是洪老太太,她拄著拐棍,從照壁之後一步一步的走出來,每走一步,那拐棍落地都發出“嘟”的一聲,令人感覺分外不適。
可她卻直到站在了影壁前麵的路中間,身體還有些顫顫巍巍的,嘶聲道:“今天,我看誰若敢擾了我孫兒,孫女的清靜,我就和他拚命!”
曲坤麵色一寒,“老夫人,勸您一句,不要影響咱們辦事才好,本統領的耐心有限!”
這已經是警告的,可如今的洪家母子,哪裏還會在乎這個?
隻見洪老太太,連話都不在說了,隻不畏死的站在那裏。
曲坤不是什麼心軟或是良善之輩,根本就不會在乎一個老邁之人,當即一揮手。
那些京都衛都是他的人,自然看他行事的,當即呼啦一下就往裏衝去。
然而,隻邁出幾步,紛紛趴在了地上,同時抱著腿哀嚎了起來。
這樣突發的狀況,令洪家母子也是一陣驚異,對視一眼,不知是誰阻止了這些京都衛。
仔細再看,隻見雪白的地上落了一地的石子,曲坤心中一緊。
頓時四下掃視,嘴裏大喝道:“誰,給我出來。”
地上的京都衛們連忙爬起來,當即抽出了腰刀,均是目光警惕,防備著暗處的人突然襲擊。
然而,除了雪漫長空的簌簌之音再無其他,讓人以為這是他們的錯覺。
可地上的小石子,還有自己剛剛腿上挨的那一下,到現在還有隱隱的麻痛,足以告訴他們,暗處的確有人在阻止他們。
曲坤那張臉有些扭曲,猛然看向京兆尹,“你還與江洋大盜有所勾結?”
“曲坤,你休要構陷本官,恐怕是你作惡多端,讓過路的英雄看不過眼了,才小懲大誡罷了,你竟然如此汙蔑本官,稍後,本官定要向陛下告你誹謗!”洪茂城心中也是驚疑不定,不知哪位仗義之人看不過去在幫自己。
曲坤橫著眼又四下看了幾眼,當即一抱拳,“不知閣下是哪位,但,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本統領依法辦事罷了。”
他說完,頓時給自己屬下一個眼色。
幾名屬下心有餘悸,卻也不敢違背,當即試探的邁了一步。
沒什麼反應。
又邁了一步……
曲坤的臉有些發黑,這些個沒用的廢物,平日裏抱著女人吹牛的時候一個比一個的厲害,在那方麵更是一個比一個的威風八麵的。
關鍵的時候,看看那副德行,讓他感覺自己的臉都被丟盡了。
曲坤頓時一聲大喝,“還不快去,磨蹭什麼?”
幾人暗抹一把冷汗,也覺得自己有些丟臉,緊張的神情都是一鬆,覺得管閑事的走了。
就在他們的第三步的時候,那隻腳還未落下。
“哎呦……”
幾人同時痛呼出聲,捂住了腰眼,腰眼之處卻是一陣痛麻,紛紛大喊,“誰,誰,出來。”
“哪個縮頭烏龜,有種的給老子出來!”躲在暗處之人真是可惡,曲坤有些抓狂。
可是等了片刻,依舊不見有人出來,幾人心裏存了疑,覺得定是洪茂城請了高手在暗處,眼裏射出一抹毒光,“既然如此,那就休要怪本統領了,給我將阻撓本統領辦案的洪家母子拿下!”
十來個京都衛,都跟了曲坤幾年的,行事非常的默契,這下再不顧忌,呼啦一下就向著洪老太太母子圍攻上來。
然而,就在他們還未摸到洪茂城衣角時候,紛紛以各種奇怪的姿勢被人踹飛了出去。
待眾人緩過神回頭看去的時候,隻見一名稍顯單薄的黑衣人,身姿筆直的站在洪家母子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