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恨她的理由

“我沒什麼,本來我與他身份和立場就不同,他怎麼做有他的理由,我無需知道,他也沒有理由為我出氣,這樣的話嬤嬤以後還是不要說了,他若真的為我如何,這代價我承擔不起。”

她的麵色不變,好像說著別人的事般,文嬤嬤垂眼思量片刻,深以為然的點頭,“老奴明白了……”

盛天城之中有繁華地帶,也有清靜所在,就如寶來巷,這裏雖說看似住著的都是平頭百姓,可均是高牆黑門,巷子幽深,常年安靜的連聲狗吠都聽不到。

這裏也算是寸土寸金之地了,一般權貴用來做私宅的多,幾乎已經成為了公開的秘密,心情極為不好的薛城出了盛王府便來了這裏。

按照約定,陸平先來這裏等候的,待翁婿二人坐定後,一名風韻猶存的婦人親自在旁烹茶,動作自然嫻熟,安靜無聲,顯然做慣了的。

但這二人卻沒有看一眼,卻也沒有將她趕出去,薛城顯得有兩份急迫,“你那裏如何?”

不知為什麼,陸平突然的就心灰意冷起來,沒有了曾經的一絲熱切,甚至心境都沉澱了下來,敷衍的搖搖頭道:“沒有餘地。”

薛城心裏大恨,先是喘了一口粗氣,手掌用力的拍了一下旁邊圈椅的扶手,訓斥道:“你真是養了個好女兒。”

陸平隻是垂眸不語,也不辯解。

顯然,薛城並未在意陸平的神色,也可以說習慣性的忽略了過去,自顧的繼續道:“是老夫看輕了盛王,他所謀不是我等能想象的,沒想到這人看著一副病懨懨的,實則心思深沉,我們家的女孩沒有一個堪用的,反而都是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之輩!”

陸平垂著眼看著桌腿,好像那桌腿長了花似的,一眼不眨,也不知是聽著還是沒聽。

而薛城仍是滿腹牢騷,“哼,現在我們的身家不但要交給盛王,不但如此,以後都別想在他麵前拿出什麼嶽家做派來了,這道聖旨算是讓我們賠了夫人又折兵,不不不,以後我等隻能綁在盛王的這艘船上了,隻盼著將來他能……”

能什麼薛城沒說,但那點子心思足以令人了然了。

令薛城話語停下的原因是之前盛王給他的威壓,到了此刻,還心有餘悸,別說其他,就連自己在書房裏寫過什麼他都知道,與誰密談過什麼他都知道,這麼隱秘的事,他都知道……那麼,還有什麼不知的?

自己做了什麼自己最清楚,今日盛王隻是點了一下,是為了給他幾分顏麵而已。

恐怕就算孫女不主動撞上來,他也會想法子讓她往上撞,恐怕等的就是自己主動送上門……

他不但得到了自己隱藏的那點勢力,反而自己還被他捏在了手心裏……

那麼也就是說,他早已將自己算計在內了?

薛城不想則已,這一往深了想瞬間一脊梁的冷汗,忙囑咐陸平道:“記住了,從現在開始,不要做些多餘的事,尤其是有關盛王的……嗯,對對還有你那個孽障,千萬別得罪,不但如此還要想法子討好,對了,先前說好的那幾家旺鋪,下午也一並的給她拿過去,別耽誤了……”

若是以往,陸平定要追個根底,可是現在他一點心思都沒有,隻胡亂的應了一聲。

薛城不滿,“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心不在焉的想什麼呢?”

“我知道了……”陸平又應了一句,現在他一點都不想麵對華兮。

見他好像被人抽了精氣神似的,薛城的眉毛都擰成了一個疙瘩,“如今也隻能避其鋒芒……她正的盛王的寵,至於蘭兒……就當讓她長個教訓吧……誰讓她自己沒本事,怪不得誰?你急也沒用,就連蓮萍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顯然他是誤會了自己擔心嫡女,陸平無所謂。

薛城暗暗思量,是不是應該從族裏挑選幾名貌美的女孩送過去?若是有薛家人,將來得了寵懷了子嗣,那薛家將來何愁不是第二個孟氏呢?

這樣一想,他也不焦慮了,反而心火熱的活絡了起來……

陸華兮午睡剛醒,就見文嬤嬤在榻前,一臉笑嗬嗬的道:“主子,有人在外求見。”

陸華兮茫然了片刻,帶著剛剛睡醒的鼻音,“誰呀?”

“是陸大公子,來了有一陣子了,老奴說您在午睡,讓他稍後再過來,他卻說要等您,就一直在院裏呢,不過……還帶了一個人來。”

陸華兮眯了眯霧氣蒙蒙的眸子,坐起身,懶懶的道:“是阿姣?”

“主子還真是一猜一個準,不錯,不過您看到定會高興。”文嬤嬤滿臉的笑意,陸華兮隻是淡笑了一下,已經猜到個大概了。

文嬤嬤伺候著她穿戴整齊出了屋,站在台階之上,看著梅樹之下站著的陸華玉,還有目光呆滯,鼻青臉腫的阿姣!

真是令人感覺弄人,昨日還趾高氣揚的俏麗女子,一夜之間如同凋零的月季,看著令人不免唏噓一場,可,這就是她的選擇不是嗎?

可能有所感應,負手而立的陸華玉轉過身來,與她對視了片刻,抿唇麵帶慚愧的道:“四妹妹,兄長慚愧,特意將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給你帶來了,任你處置。”

陸華兮隻是輕笑了一聲,隨即搖了搖頭。

“四妹妹這是何意?她背叛了你,甚至吃裏扒外,你不是該懲治她嗎?”

陸華玉和她交鋒過幾次後,覺得陸家所有的女兒裏,就屬這個庶妹最為叛逆,幾乎是軟硬不吃,可自己理虧在前,又因妹妹做事衝動,又聽了父親的話,他這才親自而來,可謂是誠意十足了。

“因為……我怕髒了我的手。”陸華兮慢吞吞的說道。

狼狽的阿姣震驚的抬起頭看向她,身著一襲水墨裙衫的她仿佛攜滿了陽光,那麼的耀眼奪目,臉上盡管戴了麵紗,卻給人一種貴氣逼人之感,與她形成了鮮明的雲泥之別,更讓她自慚形穢。

是她要的太多嗎?還是她識人不清?

都不是……

可是她卻連恨她的理由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