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日上高枝,昨夜的雨將天空清洗的格外幹淨,透明的藍,就好似眼前的這個女子。
永和仍舊一身白衣,左肩上有金線繡縫的蝴蝶,栩栩如生,好似振翅飛翔,懶懶的坐在院中的秋千上,一蕩一蕩的,貝齒輕咬著下唇,宛若大海般碧藍的眼,一會盯著腳尖,一會望望院門,見無人進來,眼裏閃過一絲失落。
清風撩起衣闕的聲音響起,一個絕美嫵媚的男子已悄無聲息的落在了永和的身後,看著她落寞的小臉,心裏蕩開一絲苦澀,歎息一聲搖了搖頭。
一聲歎息驚醒了發呆的永和,慌亂的扭頭看向自己的身後,一手已扣在腰間得軟鞭。
寶石般的眼眸直直落盡了一雙深紫色的眼眸,眼裏錯愕變成了歡喜,像隻蝴蝶一樣轉身飄進了男子懷裏,興奮的纏上了他的脖子,嘴裏甜甜膩膩道,“辰哥,我就知道你會來。”
來人正是花丙辰,不知為何原本普通的眼眸竟變成了深紫色,搭配上妖孽般的容顏,更加魅惑人心,看著近在咫尺的嬌顏,歎了口氣,眼裏毫不掩飾的寵溺,捏了捏她白嫩細滑的臉頰,“想見我,也不用把我扮成你的貼身侍衛啊。”
“我才管不了那麼多呢,反正我想天天見到辰哥。”撅起小嘴,鬆開了纏著那修長頸項的手臂,轉身慢悠悠的走到秋千跟前,坐下。
花丙辰隨在她身後,不緊不慢的推著,看著秋千前後蕩起,清風拂過,將永和烏黑滑順的頭發吹開,露出細膩的耳部肌膚,眸色沉了沉,有一絲落寞在臉上一閃而逝,聲音也低了低,“這些年,哥哥沒有好好陪你,對不起。”
永和聽的身子一震,藍色的眼瞳裏蓄滿了淚水,原本幽藍的眸子,變得更加透亮,讓人心神蕩漾,忙微揚起頭,深吸口氣,將眼淚咽下,撐了這麼多年,要不是花丙辰一直給她書信,她恐怕早已在宮中鬱鬱而終,哪還會像現在一樣,拚了一切出來隻為了見他,揚唇一笑,故作輕鬆道,“辰哥沒有對不起我,雖然沒有以前,但是我們有以後啊,我們以後就可以朝夕相伴啦。”
看著她孩子氣的笑容,花丙辰心頭的苦澀被揮去了些,又開起了玩笑,“你馬上要嫁人了,我可沒辦法跟你朝夕相伴了。”
“辰哥……”佯怒瞪了一臉不正經的花丙辰,忽然眼角化開一抹跟他神似的狐狸笑容,“先不說我,辰哥的心上人該讓我見見了吧。”
“我哪有……什麼心上人,”嘴角笑容僵了僵,眼前卻忽然閃過一張清麗的容顏,呼吸一滯,話也說的不順溜了。
“還說沒有,”永和將他的表情盡收入眼底,指尖繞了一挽青絲,嘴角笑意更加深了,“自己的臉上明明都寫著有。”
“你哥我真的沒有,”花丙辰停下繼續推秋千的手,緩緩繞了過來,站到她麵前,長睫垂下,掩去眼底的落寞與無奈,他怎能奪人所愛,更何況那人還是自己的好兄弟。
永和察覺花丙辰語氣不太對勁,又仔細瞧了他的麵色,果然被她察覺到一絲落寞,手抓著吊繩緊了緊,眉毛直豎,“她傷了辰哥?”自己的哥哥這麼優秀,到底是哪個女子不識好歹?讓她揪出來,必定碎屍萬段。
“我連讓她傷的身份都沒有,”花丙辰搖頭笑笑,嘴角邊的苦澀卻像是火種一樣燙傷了永和的眼,“喜歡,而又不能喜歡她。”
“此話怎講?”永和有些不理解,“辰哥論相貌論才華論武功,哪個不是一等一?”這樣的男子居然會不得那女子喜愛?她方才對那人的怒火又轉變成了好奇。
“罷了,不說這個了,叫我前來,究竟是何事?”他才不會以為永和叫他來隻是單單當個貼身侍衛那麼簡單。
“居然被辰哥一眼看穿了,都不說給我點麵子,”撅起嘴巴,活像是個受了欺負的小媳婦,眸光哀怨的看著一臉笑意的花丙辰。
“就你那點心思,我能不知?”花丙辰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修長均勻,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珠光,“直說吧。”
永和忽然麵色一整,目光在自己手臂上微微掃過,“幫我搜尋吳王寶藏。”
花丙辰細長的眸子眯起,看著眼前這個嬌弱無依的女子,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走,眸色複雜糾結,冷冷道,“是他讓你這麼做的?”
永和抬起頭對上他斜媚的眼,除了瞳色不一樣,形狀卻與自己完全相同,淡笑了笑,也不否認。
“不幫。”聲音瞬間轉冷,如冰珠掉落玉盤。
早就猜到是這個回答,永和笑了笑,也不惱,站起身緩緩走向傲然站立的男子,他與她相對而立,卻還是差了一個頭的高度,側頭靠在他寬闊的肩膀上,溫熱的體溫從他身上源源不斷的傳來,安心似的閉上了眼,聲音淡淡道,“你不願,那我來。”
什麼?花丙辰驚愕的瞪大眼,深紫色的眸子全是怒火,恨不得將靠在他懷裏的女子燒幹殆盡,一手擰了她細細的手腕,迫視向她,“你也不許!不許為他賣命!”
手腕被他擰著抬起,白色的闊袖落下,露出一截白嫩手臂,上麵有一條淡淡的紅線,永和看了一眼,又平視向花丙辰噴著怒火的眼,抬起另一隻手摸上他絕美的側臉,“無礙。”
“你!”花丙辰捏著她手腕的手又緊了緊,險些將她捏碎,但又看到她眉心久攏不散的淒涼孤單,卻讓他心頭猛的揪痛,捏著她的手終究鬆了鬆,語氣軟了下來,“保護好自己。”
“一定。”永和喜上眉梢,跳起來又環了他的脖頸。
“快鬆開,這裏是皇宮,讓人看見就麻煩了。”花丙辰舒了口氣,嘴上雖然那麼說,但是臉上哪裏有半點害怕的樣子,任由她在懷裏蹦跳。
“哦……對,”永和慢慢的鬆開了花丙辰,左右仔仔細細的瞅了瞅,見沒人,這才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想好要嫁誰了嗎?”花丙辰眸子一黯,這東越國皇子除了楊擎跟楊西念二人足夠優秀,其餘全是繡花枕頭,但是楊擎為人太過陰暗,而楊西念,搖頭苦笑一下,他眼裏隻得李菀茗一人,若是嫁給他,自己妹子的幸福也算是落了空。
“沒有,對於我來說,嫁給誰都一樣,我來這裏,隻是來尋哥哥的,”永和灑脫一笑,又坐回秋千,玉手輕搖,“辰哥,過來推我。”
花丙辰無奈歎息一聲,自己這寶貝妹子,感情路恐怕也跟自己一樣,坎坷不平,望著那張絕美的笑臉,搖了搖頭,繞到她身後,輕輕的推著。
“公主,公主……”門口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越靠越近。
永和跟花丙辰二人同時抬眼望過去。
卻是小綠,手裏拿著一遝白紙,左右張望一下,看見了永和,麵露喜色,急忙忙的繞了過來,到了跟前才看到,永和身後還有一人,一身豔紅長袍,狹長眼眸,鼻梁微挺,唇嬌嫩如花瓣,怎一個美字了得,小綠不禁看癡了眼。
“咳咳……”永和掃了眼自家哥哥,臉色沉了下去,自己要是再不提醒一下小綠,恐怕她就要吃苦了。
小綠這才元神歸竅,見花丙辰一張美人臉要多黑有多黑,才意識到自己剛才一直盯著人家看,窘迫的垂下頭,“對不起,對不起……公子,我隻是覺得……”話說到了這裏,忽然覺得有些不妥,一個陌生男子出現在了公主寢宮,猛的抬起頭,怒瞪著他,“你是何人?為何私闖我們公主寢宮?”
花丙辰無力的瞪了一眼麵前後知後覺的女子,繼續推著秋千,不作理會。
永和眼裏透著笑意,但不做理會,她倒想看看哥哥吃癟的樣子。
小綠一看那人牛氣的還不理會自己,怒氣更旺,自己好歹也是個公主的貼身侍女,這人模樣長得雖然俊俏,但身份不明,豈能容他?當下喝到,“你若不速速離去,那我就叫禦林軍過來了,到時候你插翅難飛小命不保。”
不無威脅的話聽到花丙辰耳裏卻是異常的可笑,這個侍女眼睛是瞎的嗎?他若是私闖寢宮,永和還能安心的坐在這蕩秋千?更何況還是他推著?眼裏隱忍了笑意,拽住繼續晃蕩的秋千,伏低在永和耳邊,“你這侍女倒是有趣的緊呢。”
小綠一看那人竟然敢貼近公主的身子,再也顧不得什麼,立刻扯著嗓門準備喊,背上一痛,卻發不出來半點聲音,轉動著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嫵媚麵龐,心頭一跳,慌亂的別開視線。
“我是永和公主的貼身侍衛。”花丙辰搖了搖頭,解開小綠的穴,晃晃悠悠的走向永和,“真是極品丫鬟。”
永和噗嗤一聲笑出聲,再也憋忍不住,捂著肚子靠在秋千上。
小綠在聽到花丙辰的話時,知道自己搞錯了什麼,臉上就紅了一片,永和毫不留情的笑出聲,讓她更是無地自容,臉上紅的像是能滴出血來,埋低頭從花丙辰身旁跑過,塞了一團東西到永和手裏,逃開了現場。
花丙辰看著那丫頭落荒而逃的背影,狹長的眸子裏蕩開笑意,上前走到永和麵前,低了身子,“畫像?”
“不錯,那些個皇子的。”永和也不否認,隨意翻看了兩張,就沒了興趣,索性塞到花丙辰懷裏,讓他去看。
花丙辰也不接,將畫像放到一邊,“恐怕你在這裏找不到如意郎君。”
“此話怎講?”永和抬了抬眼皮,自己雖然對終身大事不是很感興趣,但既然要找還是得找個滿意的,花丙辰這話一出,無疑是打斷了她最後一絲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