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清晨,黑暗森林邊緣。
站了兩女四男,個個貌若天仙下凡,讓人情不自禁的往臉上瞟,但又怕太過直白,汙了那超凡氣息。
“帶我一起去吧,師兄。”火紅色的影子上前一步,正如那女子的臉一樣,麵若桃花,隻是眉心多了絲潑辣之氣,緊咬著下唇定了眼看著麵前脫塵的男子。
楊西念依舊一襲白衣,墨色長發被同色的帶子挽著,從肩膀兩側傾泄而下,風一吹,拂開發絲,露出文儒俊美的臉,漆黑如玉的眸子淡淡的看著麵前的女子,搖了搖頭。
今早聽聞楊西念要單獨帶李菀茗去三關山,心裏嫉妒的險些噴了火,李菀茗也是個氣人的,被龍天整了一天,故意火上澆油一番,說是終於可以跟楊西念好好花前月下一番了,龍天氣不過,這才鼓了勇氣站出來要楊西念帶上她一起。
雖然心裏清楚的很,楊西念根本不可能帶上她去的,但是此時見他搖搖頭,心裏還是免不了一陣失落,下唇咬的更緊,印下幾個深深地牙印。
“就你二人,能行嗎?”顧塵峰一皺眉,在山裏可不比在太子府,若是有人故意偷襲,到時候出了事,隻消推脫山路陡峭,人不小心摔了下去,那便相安無事。
“可以,”楊西念點點頭,臉上掛著處變不驚的笑意,好似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中一樣,“楊擎今日禁足令取消,定會派人盯著那裏,而母後的探子,也會將這一切稟報,我再修書一封遞於母後,一切自當相安無事。”
皇後早在楊擎府上周圍安插了探子,怕他被禁足還不安分守己,這個節骨眼上要是在抓住點他什麼小辮子,那他這皇子的位置可就不保了,皇後豈肯白白放掉這個機會?
楊擎被扳倒,朝中再無了威脅,加上楊西念文武雙全,才華出眾,皇上之位必定是他,到時候自己就是太後,安逸享晚年。
顧塵峰思量一會,覺得這樣也好,既可以除了元嬸的心防,打探點消息,又可以讓楊擎沒辦法輕舉妄動,點了點頭,不再說話,目光落在楊西念身旁的一張小臉上,眼底有些失落,垂了眼瞼,盡數遮去。
“師姐,你就不要去了,你去了會礙著大師兄辦事的。”龍地昨晚也嚷嚷著要去,被楊西念分析了一下其中厲害關係,便耷拉著腦袋放棄了,此時見龍天也有這個想法,便出言相勸。
誰知道他這一番勸導的話進了龍天耳朵裏,卻全然變了個味,礙著大師兄辦事?辦什麼事?生孩子的事吧,更是氣的冒煙,自己守了楊西念那麼多年,最後卻被李菀茗這個女人給搶走了,又不能當著楊西念的麵跟李菀茗過不去,當即把火燒到了龍地身上,“你去就不會礙事了?這麼想當舅舅啊你?”
眾人一愕,良久才品過味來,原來龍天是以為他們二人進山裏是要親熱去了,李菀茗騰地一下臉蒸的通紅,像是被熱水煮沸了一般,囁喏了嘴準備開口反駁,但卻又怕越描越黑,沒那回事也給弄得好像是真的一樣,喉間滾了滾,終將話給吞了回去。
“你想哪去了你?”龍地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難不成這師姐想嫁人想瘋了,隨便一句話都能扯到那上麵去,“師兄他們是去查那太監的事,一夫一妻的剛好掩人耳目,你去的話,那就隻能當個伺候少奶奶的丫鬟了。”
龍天氣極反笑,牙根冷氣一抽,踏了半步與龍地眼瞪眼,“要我去當個丫鬟,除非豬會上樹,不去就不去。”
“多個丫鬟仆人的反而不自在,還是就我二人,去了想幹嘛就幹嘛的好,省的有個下人時不時敲門端茶送水破壞好事。”龍天說話沒有給她留麵子,李菀茗又豈是吃癟的人?當即笑回一句,順手勾了楊西念的胳膊,臉貼上去蹭了蹭,再加上方才一席話,讓人不往那處想都不行。
反正都已經被誤會了,多一點誤會又怎麼樣?
楊西念垂眸瞅著身旁的小腦袋,雖然臉上一派為難之色,但是眼底卻是濃濃的笑意,帶了絲挑釁,看著龍天氣的紅了黑,黑了紫的臉,小人得誌般的晃了晃頭。
“我們就先走了,”笑笑,轉頭看著低頭不語的顧塵峰,“塵峰,你是回宮?還是繼續留在這裏?”
深知顧塵峰不喜歡皇宮,但是為了讓他好查自己家當年發生的慘禍,終是將他送進了皇宮,當然其中也有一份私心,不想讓他過度接近李菀茗,到時候,難受的不是一個人。
這時候問他,隻不過是遵循他的想法,那件案子他也查了有一段時間,但是毫無頭緒,還不如在這裏練練武透透氣,也好讓龍地龍玄二人多陪陪他,楊西念看的出來,顧塵峰骨子裏的冰冷是裝出來的,撕開便是如黑夜長空般的寂寥。
“留下。”很堅決,完全沒有猶豫,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掛在楊西念胳膊上的李菀茗,在宮裏可沒有那麼多時間看到她。
“也好,”跟楊西念希望的一樣,“宮裏我會幫你安排,你就安心呆著吧。”
顧塵峰憑著自己的努力,已成為了禦林軍副統領,雖然沒有靠山被人排擠手中沒有實權,但是畢竟還擔著虛名,這位子是空不得的。
“謝了。”點點頭,楊西念這幾日幫了他不少,讓他很感激。
“走了。”
“師兄一路小心,”龍玄上前一步,拍了拍楊西念的肩膀。
點點頭,不再說話,一手攬過李菀茗的細腰,腳下點了兩點,騰空而起,一眨眼間便飛出了老遠,在眾人眼裏凝成兩個小白點。
龍天見人已飛遠,心也像是跟著飛走了一樣,垂頭喪氣的轉身回了密道,龍地龍玄二人對視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抬腳準備離去,見顧塵峰還呆在原地,上前熱絡的搭在他的肩膀上,“回去喝兩杯?”
顧塵峰看著肩膀上忽然多出來的黃色箭袖,蹙了蹙眉,並不喜歡跟人這麼親近,除了那個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眼前一閃而過妖嬈的臉龐,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最近老感覺他有點不對勁,抬眼對上龍地幹淨爽朗的笑容,眼睛純淨沒有一絲雜質,眼角蒙著的冰霜褪去了些許,破天荒的點了點頭。
“呼……嚇死我了,我以為你要拒絕呢,”見顧塵峰點頭,龍地立刻軟了身子掛在他身上,“你這人真是不好親近,沒事多笑一笑,膽小的早就被你嚇出病了。”
龍玄也很意外顧塵峰的表現,一直看他冰冷的如山頂積雪,也不曾跟他多說過幾句話,沒想到他居然接受了龍地的邀請,詫異之餘,扭身進了密道,聲音從底下飄來,“我去備酒。”
“走吧,那可是我師傅留下來的陳年老酒,還剩十幾壇,平時我們都舍不得喝呢。”龍地輕輕一躍,跳進了密道,扭頭看顧塵峰跳進,才繼續往前走。
“那為何今日舍得?”他們的師傅確實是個奇人,摸了摸身旁的石壁,這密道也是他一手打造,更是懂得武功茶道,現在聽聞他會釀酒也不稀奇,恐怕這世上是沒有什麼他不會的了,可惜這等高人無緣見麵,實在可惜。
“因為你是貴客啊,”龍地轉頭麵對著顧塵峰,雙手撐在腦後倒退著走,“而且還是師兄的朋友。”
“朋友嗎?”眸光一黯,跟楊西念算的是朋友嗎?一直感覺二人雖無敵意,但一直不冷不淡,就好似見過幾麵的陌生人,而龍地卻說他是楊西念的朋友?一生處在殺伐鬥爭中,世人醜惡的嘴臉他看的一清二楚,朋友,更是寥寥無幾,現在忽然冒出來個人說他是楊西念的朋友,讓他有些無所適從,像是風中吹起的落葉,不知從何處落地。
“難道不是嗎?”龍地依舊倒退著走,看著顧塵峰黯淡下去的臉,有些疑惑,“我分明見師兄對你極是關心的。”
“此話怎講?”眉峰一挑,楊西念雖然幫了他,但是他一直以為是李菀茗的緣故,並未做他想。
“就拿剛才來說,師兄以前性子平和,不喜好爭名奪利,宮裏的事更是很少插手,雖得了個太子名號,但是並沒有多少人將他放在眼裏,”龍地漫不經心的說著,“雖然出了一些事情讓他不得不插手,但是別人的事他從來不上心,剛才他居然還問你的去留,還幫你擺平宮裏的事情,難道不是關心你嗎?”
顧塵峰有些錯愕,雖然麵上毫無表情,但是眼底的冰冷卻褪去了些許。
“而且,你初初來的時候,師兄讓我和龍玄多陪陪你,說你獨來獨往慣了,這樣不好,還是得有人陪著,”說道這裏龍地臉上有些訕訕,摸了摸鼻尖,幹咳一聲,頭撇到一邊,“但是那時候我看你總是不苟言笑,必是不好親近,所以跟龍玄就沒有……”
要隻是看在李菀茗的麵子上,何須做的如此周到?何不如隨意撥給他幾個下人叫好生伺候著,還管他一個人好不好?心髒像是忽然被一雙溫暖的手給捂住,從內到外散發著暖意,他竟對自己如此上心?龍地說自己是他的朋友一點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