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料到皇後會突然撲到自己懷裏,皇上單薄的身子前後晃了兩晃艱難的穩住身形,一手放在皇後的背上,輕輕拍打著,像是再哄個鬧別扭的孩子,雙眼頓時化作一束柔光,落在皇後的耳鬢。
“念兒都那麼大了,你這個當母後的還在這哭,讓念兒知道了,指不定怎麼笑話你呢。”
皇後正哭著卻被皇上一句打趣給逗笑了,從懷裏出來,摸了摸眼角的淚,輕捶了下皇上的胸膛。
“咳咳。”牢房門口冷不丁的響起一聲輕咳。
皇上鬆開皇後,蹙眉轉眸看去,剛才出去的阿福身後帶著三個宮女,手裏拿著各種洗漱用品正在門口候著。
緩緩站起身來,對著門口說道,“進來吧,伺候皇後洗漱更衣。”
阿福應了一聲,衝著身後三個宮女使了個眼神,從門口走了進來,捧著鳳冠霓裳恭敬的站在皇上身側,看著三個宮女有條不紊的給皇後洗漱上妝綰發。
在天牢呆了才幾天,白皙的臉上就變得五顏六色的,被水一清洗,原本的美貌才顯露了山水。
光潔的額頭,蛾眉,杏眼,瓊鼻,櫻唇,皇上身側的太監偷著瞄了一眼,又趕緊低下頭去,不禁心裏咋舌,這皇後果然是個美人胚子,怪不得皇上當年對她那般寵愛,雖十幾年過去了,但是風采依舊不減當年啊。
清洗幹淨了臉,一個宮女開始給皇後上妝,另外兩個則是在身後為皇後綰發。
大功告成之際,結果阿福手中的鳳冠,戴在皇後頭上,褪了身上穿的破損紅袍,留了中衣,將皇上命人帶來的錦繡鳳舞金邊束腰拽地裙換上……
幾人忙碌完畢,一個風采照人的女子,站立在眾人麵前,威嚴中夾雜著些許嫵媚,每一個呼吸舉止都牽動人心。
皇上站在原地看直了眼睛,若是此刻身旁沒有人的話,恐怕會一個餓虎撲食將皇後撲倒在地,輕咳了聲,散去腦海裏不合時宜的想法,抬眼又將皇後看了,眼神依舊驚豔。
“皇後,依舊風采照人啊。”
麵對皇上毫不掩飾的讚美,皇後不禁如初懷春的少女一般,羞赫的低下了頭。
“皇上謬讚,我已經老了,不如那般年輕女子。”
說話間又是滿滿的醋意,暗指皇上前段時日專寵雲裳將自己這個昨日黃花晾在一邊不聞不問。
過去的事又被皇後提起,皇上免不了麵上有些掛不住,偏過頭清了清嗓子不再看向皇後,對著前麵空無一人的路,說了句,“我們出去吧,外麵那些大臣還在候著。”
皇後知道這個時候不該再揪著皇上小辮子不放,適可而止,搖了搖頭,頂上鳳冠垂下來的絲縷也跟著擺了擺,抬腳走去,身後兩個宮女將地上的裙擺撿起,雙手拖著。
天牢外。
現在正是正午時分,太陽高高的掛在頭頂,曬得門口眾人紛紛搖頭叫苦,雖然心裏少不了埋怨,但是誰也沒敢開口說出。
遠遠的,有一抹白色身影趕來,停在眾人身前,額前發絲稍稍淩亂,但絲毫不顯得懶散,反而襯的整個人多了份瀟灑之意。
“丞相,我父皇母後呢?”楊西念大步走到一個略顯威嚴的男子身前。
丞相指了指天牢裏麵,“估計快出來了,你且先等等,皇上吩咐了,不許任何人打擾。”
楊西念點點頭,立在丞相身側,雙手負在身後,看著那扇沉重的大門,等待著。
果不其然,沒多久,一抹明黃從天牢門口走出,跟在議事殿那會完全不同,整個人都變得神采奕奕,病態蒼白的臉也裹上一層淡粉。
楊西念見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樣子,父皇跟母後是和好了,總算沒白跑這趟。
沉思之際,耳畔響起陣陣驚歎,轉頭環視了下眾人,發現他們的視線都聚焦在同一個地點,順著眾人的視線看去,落在了皇上身後。
驚豔!
一身拽地金邊束腰紅裙,將腰身勾勒,盈盈一握楊柳腰,脖頸瓷白,膚若凝脂,眉眼晶瑩流轉,勾人心魄。
看著眾人紛紛盯著自己的皇後眼睛都不眨一下,皇上不禁眼前蒙上一層怒氣,掃過眾人臉色,冷哼了一聲,眾人立刻垂了頭,不再抬眼。
“讓眾位卿家久等了。”皇後徐徐開口,微微一欠身,解了這尷尬。
“母後,”楊西念眉眼帶笑,走到皇後身前,雙手握了皇後柔軟的手,“母後今日,可真是驚豔四座啊。”
“就你嘴甜。”捂嘴輕笑,轉眸朝楊西念身後看去,卻不見那日大放厥詞的丫頭,心裏說不清是失落還是什麼,聲音一沉,“你得太子妃呢。”
“菀茗在照顧一個重傷之人,”說完瞥了眼身旁的皇上,貼近皇後壓低聲音,“要不是那個人,楊擎跟雲裳的事恐怕不會抖漏,她可算是幫了母後一個大忙。”
八皇子跟雲裳的醜事可不能在皇上跟前提起,誰的女人被別人搞了心裏都不會舒服,這傷及到了一個男人的尊嚴,更何況這個男人是一國之君。
皇後了然的點點頭,但神色仍不見緩和,“好了,你就知道護著你那個太子妃,有什麼好的,還不如李欣悅呢。”白了楊西念一眼,又四處尋著李欣悅的身影,同樣,一無所獲。
楊西念摸了摸鼻子,笑笑,不再作解釋,時間會證明一切。
“回宮。”皇上聲音不大不小的說了句,轉頭看了看皇後,又用下巴點了點自己身前。
皇後立刻會意,繞過楊西念,走到皇上身邊,右手彎了他的胳膊,二人相視一笑,並肩走在最前方。
楊西念欣慰的笑笑,沒什麼比父皇母後恩愛和睦更讓人感覺踏實的了,抬腳跟在二人身後,想著在議事殿等著自己的那個可人兒,臉上笑容擴散的更大了。
眾人離去後,一個紫色身影出現在天牢門前,看著走在最前方笑意瑩瑩的皇後,臉色漆黑,雙眸跳躍著兩簇火焰,手背在身後,關節僵的泛白。
“這條路還很長,咱們走著瞧。”齒縫裏吐出幾個字,轉身大步離去。
“父皇,母後,兒臣還有事,要先行一步了。”就快要到達議事殿,楊西念朝著皇上趕了上去,歉然道。
“去找太子妃?”皇後立刻不悅的皺了眉。
楊西念也不隱瞞,點點頭。
“哼,還真是二大不中留。”美目一翻,語氣不悅。
“哎,怎麼能這麼說呢,想當初,朕也不是天天想著要跟你膩在一起嗎?現在的年輕人也是一樣的,你就別斤斤計較了,讓他去吧。”皇上立馬出來打著圓場。
皇後斜了眼滿臉和善的皇上,嬌嗔的拍了下他的胳膊。
“就你話多。”又轉眼看了楊西念,“去吧。”
楊西念點點頭,衝著皇上眉梢一樣,暗暗豎了個大拇指,皇上看到後,也挑眉做了回應。
遂,楊西念轉身離去,奔向議事殿。
“你們父子倆又在那打什麼啞謎?”皇後看這二人眉來眼去的,感覺詭異的緊,出聲質問。
“沒什麼,你一個婦道人家管我們男人之間的事幹什麼呀。”皇上擺擺手,不想對皇後解釋這些,然而,心裏卻偷笑著。
一席話說完換來腰間一陣刺疼,被皇後狠狠地掐了一把。
皇上哎呦一聲,佯怒的瞪了皇後一眼,旋即感覺到身後有無數道目光盯著自己,這才想起身後還跟著一幫大臣了,機械的轉頭怒瞪了眾人一眼,這才心安理得的繼續走去。
議事殿。
李菀茗雙手托著下巴,蔫蔫的,看著躺在地上同樣神色的春花,又是一聲歎氣。
“第一百五十八。”
“你在說什麼呢。”
“我沒事幹,一直在心裏默數你歎氣的次數,從太子殿下離去到現在,你一共歎了一百五十八次氣。”
李菀茗朝天翻了個白眼,還真是閑的沒事幹。
“西念,怎麼這麼慢啊,我都快餓死了。”李菀茗一手放下摸了摸自己早都癟下去的肚子,幽怨道。
“我也餓,太子妃。”春花躺在地上還不停的說話,李菀茗甚至都懷疑她不是個傷患,而是個裝病的孩子。
“你得傷好了?”李菀茗斜了春花一眼,都成這幅模樣了,心裏還一個勁的想著吃吃吃,說不定為了躲避楊擎而吃成這幅模樣隻是個華麗麗的借口罷了。
“還沒有,”春花輕微的搖了搖頭,“可是說來也奇怪,自從吃了丞相給的那顆藥之後,一直感覺身上溫溫熱熱的,疼痛感減輕了不少。”
“真的假的,”李菀茗訝然,她當時給春花喂的藥,感覺那藥確實神奇,不過想著把春花的嗓子治好了,藥力差不多也就到了,沒想到直到現在春花還能感覺到藥力存在,那可真是不得了,李菀茗心裏不禁升起了些壞壞的念頭。
陰險一笑,摸了摸下巴。
“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了?”春花一看李菀茗這幅奸相,翻了個白眼,不知道誰要遭殃了。
“你怎麼知道。”李菀茗愕然。
“拜托,你那點心思全寫在臉上了,一共四個字。”
“哪四個字?”
“我,要,害,人。”春花一字一頓,看著李菀茗的臉說道。
“黑,你這丫頭。”李菀茗頓時來了勁,伸出一根手指頭在春花的腰側點了點,引得後者一陣驚呼疼痛,“還敢不敢取笑你主子了,嗯?說。”
“不敢了不敢了主子饒命。”春花連連討饒,在李菀茗停下手中動作時,卻又衝著她做了個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