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吃飯吧,”楊西念倒抽了一口冷氣,抓住李菀茗作怪的小手,這個女人還真是狠心啊,拖著她往承德殿走去。
一路上楊西念一句話也沒有說,也沒問開口問李菀茗今天去了什麼地方,也沒有再提關於永和的事,這麼一來,李菀茗心裏就更加愧疚了,好像是自己在一個勁的無理取鬧,楊西念隻是無辜的受害者一般。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承德殿,李菀茗又重新被楊西念按在桌子邊,拉過她的小手,往裏麵塞了一雙筷子,開始往李菀茗碗裏布菜。
李菀茗看著楊西念平靜的側臉,被橘黃的燭光鍍上一層柔柔的光,咬了咬手中的筷子,猶豫了半晌,終於開口,“你……”
“怎麼了?”楊西念不看她,繼續往她碗裏夾著菜,“多吃點,今天餓壞了吧。”
這麼暖心的話聽在李菀茗耳朵裏,最後一點點猶豫也奔潰破散,“你就不問我今天去哪了嗎?”
楊西念手中的筷子頓了頓,微微一笑,“就算我不問,你也會告訴我,不是嗎?”就算李菀茗不說,他也知道她們二人今天的行蹤,但是派人出去保護她們的事絕對不能讓李菀茗知道,不然的話,知道自己離家出走還沒有逃出楊西念的視線範圍,不知道李菀茗會不會瞬間爆發。
李菀茗呃了一聲,微垂下頭,確實,就算楊西念不問自己,以自己這張大嘴巴,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憋不住抖漏出來,但話雖如此,她還是想聽見楊西念出聲問一句自己,歎了口氣,砸吧著碗裏的米飯,“永和她……永和她今天救了我一命。”
楊西念眼裏沒有絲毫驚訝,嗯了一聲,繼續優雅的吃著飯。
李菀茗看著臉上沒有絲毫驚訝表情的楊西念,輪到她詫異了,“你知道?”
楊西念又往嘴裏填了口米飯,一天沒吃,他也怪餓的,扭頭看著李菀茗,“我知道她不會傷害你。”
“什麼?你知道?”李菀茗有些搞不清楚了,今天早上他還說讓自己小心永和呢,現在又說知道永和不會傷害她,到底是什麼意思,“你今天早上還說……”說道這裏李菀茗立即閉了嘴巴,今天早上自己還罵他是王八蛋來著,可不能讓他回憶起來了。
楊西念放下筷子,正視著李菀茗,大手包裹住他的小手,“怪我今天早上沒有說清楚,永和是不會傷害你,但是北皇呢?你確定北皇也不會傷害你嗎?”永和隻是北皇手裏的一顆棋子,毫無反抗之力,手臂上的魑蠱就是最好的證明。
李菀茗啞口無聲,對啊,她能保證永和不會傷害自己,但是保證不了北皇,一個皇帝,冷血無情,注重的隻有自己的國家,為了達到目的就算是犧牲一個別國的皇後也沒有什麼,隻要自己的國家能強大起來。
“所以,我還是那句話,要小心,”楊西念漆黑的眼眸裏沒有一絲玩笑,緊了緊握著李菀茗的手,北皇不過是想要藏寶圖罷了,拍一個名義上是和親公主,實則是探子的人過來,實在是太老土了,還不如幾年前直接帶人過來搜查的好呢,這麼看來,他根本就是想讓永和死在東越。
李菀茗反抽出手,在楊西念的手背上拍了拍,“我知道了,今天讓你擔心了。”
“好好吃飯吧,一會飯菜涼了。”楊西念溫柔的笑笑,撤回手,繼續往李菀茗本來就堆成小山的飯碗裏添加著飯菜。
李菀茗哀怨的看了楊西念一眼,又看著碗裏高高堆起的菜,痛並幸福著,自己就算是再餓,也不可能吃得下這麼多啊,浪費可恥啊。
留和宮,永和的寢室內。
燭火搖曳,照亮略顯空曠的房間,永和站在窗邊往外看去,頭頂是皎潔的月亮伴隨著星辰,閃閃爍爍,照著歸家人的路,湛藍色的眸子裏反射著水光,歎了口氣,給這原本寂寥的房間憑添了份悲傷,手伏在窗欞上,挲著上麵雕刻的花紋,花丙辰離開已經有幾天了,怎麼還不回來,永和心裏漸漸升起一團不安。
一陣冷風從窗邊湧入,房間內的燭火跳躍了兩次熄滅了,冒起一絲白煙。
永和心底一驚,握緊了腰間的鞭子,看著房間的某處,“誰!”
“公主,別來無恙啊。”從黑暗中走出一個蒙麵男子,冷冽的眼睛看著窗邊的永和。
“沙朗他們呢?”沙朗跟另外一個男子可是永和的暗衛,武功自然不用說,可是剛才她都沒有聽見任何打鬥的聲音,難不成憑沙朗的本事也在這個男子手上過不得一招?
“他們隻不過是區區暗衛,豈敢攔我?”蒙麵男子從懷裏掏出一麵金牌在永和麵前晃了一下,又收入懷中。
雖然僅是一眼,但是永和還是看的很清楚,金色的腰牌上刻著兩個字,北皇,緊咬著下唇,握著鞭子的手緊了緊,無力的鬆開,湛藍色的眸子一派頹然之色,失去了原本的色彩,該來的,最終還是來了,“他讓你來是想要告訴我什麼?”
蒙麵男子笑笑,又拿出一塊紅色的布料遞給永和,仔細的看著她的表情,好似在看一場喜劇電影。
永和在看見那塊紅色布料的時候就心頭咚的一跳,心裏的不安越發擴大,席卷了四肢百骸,顫抖著手接過那塊紅色的布料,手指細細的在上麵摸索著,熟悉的紅梅圖案,手掌冰冷到了心裏,捏緊雙拳,赤紅著眼看著對麵的蒙麵男子,牙齒緊咬滲出了血,“你把我哥怎麼樣了?”
“他果然是那個出逃皇宮的皇子啊,”蒙麵男子陰測測一笑,眼裏透漏的笑意卻是比冰雪還要冷上幾分。
永和渾身一震,懊悔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難道他們還不知道花丙辰的身份?這麼說來倒是自己出賣了花丙辰?這如何是好?不知道他會不會有危險?“他想要我怎麼做?”永和深吸一口氣,鎮定了下來,開始跟對方商量。
“皇上說了,你是不可能乖乖聽他的話的,一個魑蠱還不足以控製你,剛好,有個不知道死活的傻小子跑進了皇宮,被我們的人抓了個正著,很奇怪哎,那個男子居然是深紫色的眼瞳,皇室的象征啊。”蒙麵男子故作詫異道,隨即露出個陰森的笑容,“他是你的親哥哥吧,你們二人的瞳色一個像了北皇,一個像了你們的母後,想要認出來並不難。”
“他到底想要我怎麼做!”永和近乎咆哮道,花丙辰竟是為了她身上的蠱毒跑到了北靈國皇宮,這份恩情要她如何承受。
蒙麵男子笑笑,靠近了她,手指卷起她鬢角散落的發絲,“隻要你乖乖配合,那個男子自然是性命無憂,但,若是你不聽話,那就隻有將他……”手掌下切,湊近永和雪白的耳朵,低聲道,“明白了嗎?”
永和抑製不住眼淚從臉頰滑落,死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重重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配合你們,讓父皇不要傷害我哥哥。”
蒙麵男子好似意外的哦了一聲,嘲諷道,“現在叫起父皇了?剛才還一個勁他他他的呢。”
永和下唇已經被咬出了血,混雜著眼淚從下巴尖躺下,輕泣出聲,“永和知錯了。”
蒙麵男子滿意的點點頭,捏起永和削尖的下巴,對視上她被淚水迷蒙了的雙眼,“皇上說了,藏寶圖要盡快搞到手,若是時間太久,讓皇上感覺到你有絲毫反叛之心,那麼就等著給那個男人收屍吧。”說完人影一晃,消失在了原地,屋子裏的燭火神奇般的又亮起。
永和無力的靠著窗欞滑坐下去,雙手抱著膝蓋埋首哭泣,肩膀劇烈的抖動著,空曠的房間上方不斷回蕩著那悲傷的哭聲。
沙朗站在門外,麵對著門,麵色愧然,剛才他就發現了那個男子,正準備動手,對方卻亮出了腰牌,萬般無奈下隻得收手,聽見裏麵永和的哭聲還有咆哮聲他都無法進來幫忙,沒有什麼比看著自己主子受欺負還無能為力更窩囊的了。
永和蹲在牆角,哭聲越來越大,響徹了整個房間,就這麼持續了一夜……
李菀茗第二天起床,依舊跟往常一樣,睜開眼就看見楊西念在穿衣服,不知道這人是怎麼生的,居然一點也不賴床,揉了揉眼睛,又到了下去。
楊西念聽見身後輕微的響聲,轉身朝床上看了過去,剛好看見李菀茗又躺了下去,無奈的搖了搖頭,漆黑的眼眸裏盡是寵溺,踱到床邊,摩著她光滑細膩的臉蛋,“菀茗,你該起床了,不是說叫永和去禦花園逛逛嗎?一會太陽出來了可就不好玩了。”
李菀茗一雙大眼猛的睜開,飛快的撐起身子,一不小心撞到了楊西念的下巴,二人都是哎呦一聲,李菀茗揉著腦門看著同樣揉著下巴的楊西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算是早安禮了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