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一張麵紗戴在臉上,去找山大王。
山大王的家被砸得稀巴爛,古墓早已不成樣子,到處橫躺著動物的屍體,孤魂野鬼到處亂飄,都過去一天了,這種場麵還沒有一點的改善,看樣子山大王受傷不輕,沒有精力來收拾這個場麵。
不過這樣方便了,不用通報,我就走到了山大王的臥室裏,大門是壞的,床是塌在地上的,幾隻忠心的小狗嘴裏叼著鬼菜,進進出出,看見了我,因為我戴著麵紗,不認得我,狂叫起來,很快就出來了兩條大狗,衝著我的腿就咬過來。
我連忙大聲叫道,“山大王,山大王,悟空……”
聲音剛落,一個魁梧的身影就出現在我的麵前,一身的肥肉卻看不出來油膩,更是精明能幹,就是那個大禿瓢,有點兒亮過頭了。
我一看是大和尚小龍,他跟吳純蘊走的很近,我就知道吳純蘊在裏麵給山大王治病。
我緊走幾步,擔心的問大和尚,“現在山大王怎麼樣了?”
大和尚的一隻手藏在肥大的袈裟袖子裏,給我做了一個禮,“鬼姑娘,可山大王的相好,他現在正在閉關,請姑娘回去吧!”
我有種衝動,想打碎他的禿瓢,看見吳純蘊的麵子上,忍住了,“你這出家人,說話真難聽,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說我是鬼。”
大和尚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眼中盡是精光,和善的臉上露出了尷尬,“這位姑娘,在下眼拙,不知道姑娘早上大王是什麼事情,找我又是為了什麼?”
我聽到這話有點莫名其妙,“我來看看山大王傷的怎麼樣,並沒有找你大和尚啊!”
大和尚連忙打了一聲佛號,“姑娘,小僧的綽號就叫悟空,姑娘何來此話?”
我忍住了笑,“那個山大王跟我說,他也是孫悟空,我並不是找你。”
我發現大和尚的臉色一變,忍住了極大的怒火,臉也不再有慈善的表情。
我猜測了一下,大概這個大和尚法力高超,被人視為有大鬧天宮的本事,所以綽號叫做悟空,而山大王極其自大,自稱為大鬧天空的齊天大聖,他卻隻是一隻黃鼠狼,這個大和尚覺得被人挑釁和侮辱了,才有此表情。
我連忙賠笑,“那個黃鼠狼嘴上沒有把門兒的,跟誰都稱兄道弟,他甚至敢染指冥王的老婆,不要把它當回事,他就是一隻牛皮精。”
我聽到了大和尚的嗓子口裏咕咕作響,就宛如把一口東西吞到了肚子裏,臉色才慢慢放緩,跟我說道,“請我來。”
我跟著他向裏麵走,山大王的叫喊聲傳了出來,撕心裂肺,又像是被人剝皮抽筋了一樣。
不過我能夠理解他,一個宛如3d打出來的完美男人,現在變成了泡麵饅頭,怎麼能夠不撕心裂肺?
說句實話,聽到他的叫聲,我落下淚來,覺得心裏好是悲傷,這張臉怎麼出去見人?
大和尚看我哭,很是奇怪,“姑娘不是說你不是他的情人嗎?”
我聽了這話,無心辯解,隻是不停的流淚,大和尚打量了一下我,明白過來,“這位姑娘放心,我這裏有一些藥,加上吳純蘊的法力,一定能夠確保姑娘無大礙。”
我隻當他在給我說寬心話,冥王去了那麼久,也沒有見他帶藥回來,一個俗世的大和尚,嗯什麼本事治我的傷?
見我不說話,大和尚冷哼了一聲,邁開大步直接走到山大王的身邊,“你這隻黃鼠狼,叫什麼叫,不過是一個月半個月的事情,哪裏用得著這樣傷心?”
山大王此時已露出了原形,身體又幹又瘦,毛掉了有九成,大門牙也不見了,就像是一個幹扁的動物標本,四肢攤開,躺在床上,兩眼望著天花板漏下來的陽光,還是止不住的哭。
我走過來拍了拍他的頭,“你放心好了,冥王已經去弄藥了,他說我們會沒事的。”
黃鼠狼脫口而出,“小娘娘……”嘴馬上就被吳純蘊捂住了,他用尖尖的嘴氣憤的咬住吳純蘊的手指,“幹嘛不叫我說話?”
吳純蘊抽出那隻手指來,放在花瓣嘴唇前搖了搖,“她剛才說求的是冥王,你再叫他小娘娘,被冥王聽到了,豈不是至少要下油鍋的。”
黃鼠狼哇的一聲叫了起來,“你給我放屁,……”馬上就挨了吳純蘊一拳頭,他才反應過來,後麵還有個大和尚,“就是見了冥王,我也叫她小娘娘,她可是我們家主人的小娘娘,有什麼不可叫的。”
我聽他的聲音,早已變形,知道他此時傷心過度,於是問吳純蘊,“你給治得怎麼樣了?”
吳純蘊揉了揉花瓣嘴唇,一臉的無奈,我頓時擔心起我自己的這張臉來,我看冥王死活不回來,就想叫吳純蘊給我治治,吳純蘊也這樣無奈,難道我真的要毀容了嗎?
看著吳純蘊,我不由得掉下眼淚來,吳純蘊伸手揉了揉我的頭,“蠢丫頭,你自己看看。”
吳純蘊一把拽起了黃鼠狼,在我麵前轉了一個圈,雖然說黃鼠狼全身的毛都掉光了,露出血紅的肉來,但是能夠看出來,全身上下有不少新長出來的肉,按照這樣的形式走下去,黃鼠狼應該不會有一點傷。
我放寬了心,“這隻黃鼠狼,等上十天半個月,你就可以活蹦亂跳了,你叫什麼叫?”
山大王寶滿臉的委屈,“小娘娘,這也是毀容受傷的事情,那可是續命燈,我的命被奪去了,十之八九,我活了一萬年,還能夠活上幾萬年,這樣一來,我頂多活上十幾年就要死了,而且法力盡失,就像一個普通人一樣,連人形都變不出來了。”
我拽住了吳純蘊的胳膊,“你得想想辦法。”
身同感受,我知道,我的陽壽也沒有幾年了,兩隻大大的眼睛裏充滿了淚水,說著說著就哽咽起來。
吳純蘊伸手揉揉我的頭,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我看吳純蘊沒有辦法,滿心的希望頓時沒有了,抽噎著問吳純蘊,“我還能活幾年?”
“一個月。”吳純蘊不肯回答我,一邊的大和尚代他回答。
我的身體晃了晃,一屁-股坐在了山大王的身邊,我不知道,我爸爸媽媽聽到這個消息,會有什麼感觸?
我們家的女孩子,都因為配陰婚而夭折了,隻有我活過了十八歲,沒有想到,我的生命還是這樣短,難道這就是我的命?
我不想認命,可又沒有辦法,伸手抱起了黃鼠狼,“黃鼠狼,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弟弟,叫做沈君華,我跟冥王要你的下輩子,你不用擔心。”
我的下輩子,恐怕就是在地府裏做一隻死不掉,投不了胎的鬼,早就知道有這個結果,我不會太傷心,隻是覺得留給我的青春歲月實在是太少了,少到了幾乎一眨眼就回憶過來了。
“小娘娘,你不知道,這幾生幾世,我為了你把冥王得罪慘了,你去開口求冥王,冥王最多叫我做一隻老鼠,活上一年就不錯了。”
沈沈君華哭哭啼啼,完全沒有那天的英武和霸氣,就像是柔弱的小孩子,他拉我的手,“你說我給你做弟弟,那個該死的冥王一定連老鼠都不叫我做。”
我的前世有這麼霸氣嗎?能夠叫冥王這麼收拾一隻山大王,可是我的大腦裏一片混亂,根本沒有去想這些東西,拽著黃鼠狼的手,“不叫你做人,我就打掉他的鬼胎。”
沈君華抱著我痛哭起來,我哭著跟他說,“等你投胎做了人,一定要天天來告訴我陽間的事情。”
吳純蘊手指輕輕的揉搓著花瓣嘴唇,若有所思的望著我,“你真的想活?”
我抱著沈君華說不出話來,一臉的麻木。
吳純蘊站起來,手按在我的頭頂上,用力的揉了一下,“這事交給我。”
沈君華聽到吳純蘊這樣說,跳出了我的手心,“還有我,還有我……”直到吳純蘊點了頭,他才停止叫嚷。
大和尚聽到吳純蘊這樣說,一臉的鬱悶,“你真的有這樣的本事?”
吳純蘊緊緊的咬了一下愛神之弓,就聽到大和尚接著說,“這可是逆天而行,會受天譴的。”
我覺得一個和尚這樣說,很是奇怪,明明是那個黑衣人逆天而行,怎麼吳純蘊出手救我們,反倒成了逆天而行?
我覺得這種話不應該是一個和尚說的,惡狠狠的瞪了大和尚一眼,“大和尚心裏的善和惡是什麼?難道是奪他人性命才是順應天道?”
大和尚也覺得失語,誦了一聲佛號,“小姑娘,我是指這樣做,調動無邊的法力,有損陰德,有損修行,逆天而行。”他指了一下吳純蘊,“你怎麼不想想他這樣做,會有什麼結果?”
這句話提醒了我,我跟吳純蘊隻是素昧相逢,接受他如此大恩,我那個死鬼冥王都不肯為我出手,一個普通人卻這樣為我出手,叫我怎麼好意思?
我連忙攔住吳純蘊,“這是純粹是妄想,我還是去地府求求冥王吧!”
吳純蘊溫和的笑了一下,“冥王是不會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