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究竟可以多倒黴,閻靈心也不太清楚,因為按照著名的墨菲定律,在你覺得自己已經很不幸的時候,事情總會變得更壞。
所以,在出門之後,白素究竟倒黴幾次,她也有點數不清楚了:先是樓上的花盆差點掉下來砸在她頭上,還好自己及時把她推開,這才沒讓白素被砸的頭破血流。
然後就是兩個人好好的走在路上,一個冒失鬼差點拎著水壺撞到白素身上,那滾燙的開水壺衝著白素就直奔而來,被自己眼疾手快、動作利落的給接住了。
還有就是騎自行車的男生差點撞上他們……各種狀況頻繁出現,讓閻靈心覺得自己簡直不是去研究所,而是要西天取經!
“對了。靜老師讓我們去法醫部啊?靜老師她不是醫學科學研究部的骨幹成員嗎?”
閻靈心突然想到什麼隨口問道,白素揚起嘴角,“但是她同時也是法醫部的主任啊,而且,她主修的就是法醫學,你不知道嗎?”
……所以說,為什麼靜晴嵐看起來這麼溫柔安靜的一個女孩子,卻是主修法醫學的啊?
和治療活人的其他科目不同,法醫學專門和死人打交道,查明他們的死因和可能打死亡方式。
一邊嚴格的按照製度進行消毒隔離,然後換上手術服以後,閻靈心和白素乖乖的跟在靜晴嵐的身後。
據說,想要當一個好的法醫,接觸到屍體要比活人多好幾倍才行,所以一大早,導師靜晴嵐就帶著她和白素兩人來到了她的實驗室。
閻靈心現在滿臉都是問號,在濃重的消毒水味的房間裏,她看著滿屋子安靜的沉浸在福爾馬林的大體(醫學生對屍體標本的特殊稱呼),下意識的吞了口口水,有點蒙圈。
“好了,閻靈心、白素你們倆別發呆了,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們趕快開工吧,這些可都是新來的貨,都很新鮮。”
和靜青蝶不同,靜晴嵐是個徹頭徹尾的、沉迷於研究的普通人,說起這些貨物的時候,她也是滿臉驕傲的表情。
“我可是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好不容易才將這些大體從警局那邊弄到手的,咱們學院原來的標本室的那一批標本都太老化了。所以這些在明天前必須都要弄完,做成本科生那邊可以觀摩學習的標本才可以。”
靜晴嵐語氣漠然的說道,然後開始向閻靈心和白素兩個人示範如何製作出標準的、可以長久保存的模範標本。
“你們倆,好好看著我下刀的順序和動作,對,輕一點,這些皮膚很脆弱的,不要弄破損了,要按照係統將這些製作成內髒標本和肌肉組織標本,從耳後,這個地方下刀,不會損害皮膚的完整性。”
銀色的柳葉刀在靜晴嵐的手上似乎活過來了一般,她雙手靈動輕巧的剝離了一個個組織和器官。
很快,如同庖丁解牛一般,一個原本隻是進過簡單消毒處理過的大體,被靜晴嵐一氣嗬成、很快的分解完畢,成為一塊塊完整的組織和內髒。
然後她喘了一口氣,表情淡然的看向兩人。
“靈心,你是第一次動手,所以我會在一旁看著你的動作的。白素,不要大意,你一直很細心。”
隔著口罩說話自然有點模糊,但是閻靈心還是聽清楚了靜晴嵐的命令和講解,而且之前靜晴嵐的動作也像錄像一樣刻印在她的腦海當中了。
一邊回憶著靜晴嵐的動作,閻靈心手中柳葉刀行雲流水般的行走,甚至比常常協助導師製作標本的白素還要快一些的完成了任務,而且幹淨利落的動作和手法也很讓靜晴嵐滿意。
這比她預想的時間還要快許多,很快這些大體除了除了一部分需要保持完整人讓那些學生們練習用的,隻是簡單處理了上邊的油脂之外,其他的都被三人完美的解體。
接著,師徒三人開始著手整理這些標本,靜晴嵐用複習的名義,其實是專門為閻靈心講解這些器官和係統,畢竟閻靈心隻是從書本上強行記憶了一些醫學常識,現在現看現學記憶會更加深刻。
她一邊講解著,一邊指導兩人並且將其分門別類的按照一個個係統浸泡在藥水罐子裏。
等到她們忙活完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鍾了,靜晴嵐伸展了一下手腳,“你們吃飯沒?我們去食堂吧。為了感謝你們倆的幫忙,所以我請客。”
沒等閻靈心拒絕,她想說自己一點食欲也沒有的時候,白素就已經點點頭,“謝謝導師。”
結果吃飯的時候,閻靈心一邊感慨自己的適應能力還真是夠強大的了,她剛剛才整理過那些應該被打上馬賽克的大體啊,以為自己會惡心反胃呢。
結果現在居然也覺得有點餓了,而且可能因為是別人請客吧,這飯吃得也挺香的。
當然,吃飯的時候,她又再一次見識到了白素的黴運:點完餐之後,靜晴嵐又為她們買了三瓶橘子口味的汽水、
因為老板說著這一整箱的汽水都是參加特別活動的,一箱二十四瓶汽水隻有一瓶沒有買一贈一的獎項,甚至已經提前拿出了三瓶汽水。
閻靈心和靜晴嵐自然中獎,然而,白素的那瓶她自己拿的汽水就是那瓶唯一沒有贈送的那一瓶汽水。
看著滿臉無辜的店老板,以及之後每個買汽水的人都中獎,讓閻靈心不得不承認,白素這手氣黑的,也是沒誰了。
“吃飽了我們繼續幹活!一起來曬大體!不然,水分太多的話,那些學生們不好動手解剖啊。”
靜晴嵐的話頓時讓閻靈心笑不出來了,她扯扯嘴角,難道還有學校裏還會有人去偷大體嗎?
但是導師的命令卻必須要執行,也罷,她就舍命陪君子,就去和靜晴嵐她們一起曬大體好了。
等待大體變得幹燥是一件有點無聊的事情,所以在法學院的後院裏,靜晴嵐為閻靈心講解起了一些曆年的經典案件,當然,也許是因為常年和大體打交道的緣故,靜晴嵐的身上也有一股淡淡的死氣。
“媽媽。這兩個人身上的氣息很古怪啊,尤其是這個小女孩,感覺她就快要死掉了啊!”
綿綿偷偷對閻靈心說道,看似外表是個萌萌正太的綿綿其實已經好幾萬歲了,生死簿的存在年齡可是很漫長的;而他口中的小女孩自然指的就是白素。
當然,之前也是在綿綿的暗中幫助下,閻靈心暗中將白素身上的死氣和纏繞她的煞氣驅逐了許多,並且為她補充了不少生機。
因為死氣同樣也是綿綿最喜愛的糧食,生死本來就是互為循環的因果關係,既對立又統一的奇妙輪回。
“是啊,所以我該怎麼才能救到她呢?我也感覺的出來,白素的生命力流失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似乎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無形的吸走才對……等等,吸走?”
閻靈心有些苦惱地說著,她自然也看出來白素的生命裏幾乎到了油盡燈枯、血脈消失殆盡的程度了。要不是她暗中輸送給白素一些生命力,她也許都已經暴斃了也不一定。
但是就在剛才,她似乎隱約想到了什麼,明明自己已經來到了清北大學,但是龍珠卻沒有再次發燙過。
“好了,我們收工了。”
這個時候陽光也不充足了,靜晴嵐出聲打斷了她的思路,於是閻靈心點點頭,三個人將曬得半幹的大體收拾好,一起回到了研究所。
“現在你們回去之後,將按時這些係統的標本都畫出來,明天我要收作業!”靜晴嵐為兩人布置了作業,因為法醫學是一絲不苟的,必須對人體進行最全麵的了解才行。
兩人點點頭,然後今天的課程結束,就是她們的自由活動時間了,閻靈心看看白素,“我們兩個一會兒去學校外邊的浴池一起洗澡怎麼樣?感覺身上的味道挺不好的。”
閻靈心想著,白素顯然是被人詛咒了,她要是可以看見對方的身體的話,說不定就會找到她被下了咒印的地方,可能就會有辦法幫助她了。
“對不起,我不太習慣去人多的地方。”白素抿抿嘴角,但還是拒絕了閻靈心的邀請。
“那好吧。我自己去好了。”
閻靈心聳聳肩膀,也不勉強對方,看來自己隻能再想別的辦法了。還有那個可能存在的高級海族究竟在哪裏啊?為什麼龍珠沒有任何反應呢?
雖然上學也很有趣就是了,但是她還是想盡快完成夢境中,渡靈師的先祖對人魚一族的承諾。
就在閻靈心洗完澡,心情有些焦躁的往學校時候,事情突然出現了轉機:在她一邊把玩龍珠,一邊走在校內的一條小路的時候,龍珠突然間變得滾燙起來。
然後她看到對麵是白素和一個不認識的、並不是醫學部的很柔美的女生很親熱的在邊走邊交談著什麼,難道那個女生就是自己在尋找的高級海族嗎?
“啊,是閻靈心啊。”
白素也看到了閻靈心,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女生,“這是吳穎,我的發小,她是美術學院的。”
不對勁!
閻靈心表麵上很平靜的微微一笑,內心卻產生了濃重的疑惑,“你好,我是閻靈心,白素的舍友。”如此說著的她,卻在暗中觀察起對方來。
埃裏克同樣也是海族,但是並沒有吳穎這樣,給人一種很妖裏妖氣的、邪惡的感覺;而按照埃裏克的說法,人魚族應該是很純淨的一個種族。
這條小路上不知何時,隻有她們三個人在,吳穎嘴角揚了起來,“龍珠!真是一個天大的驚喜啊。交出龍珠,也許我還會好心的饒你一命,人類。”
閻靈心這才發現吳穎身上的這股違和感是從何而來了,“你偷取了別人的血脈?這股子海水的腥味兒……你原本是海蛇妖嗎?”
“沒錯!但是,馬上我就會有高貴的人魚血脈了!加上這顆龍珠的滋養,我就會變成真正的高級海族!”
那個吳穎似乎認定了自己對付閻靈心是一件輕鬆不過的事情,也不顧及白素就在一旁呆呆的看著,撕開了自己的偽裝,變成了一個長發淩亂、半人半蛇的還蛇妖。
白素捂住頭部,突然間雙眸閃過一絲海藍色的幽光,滿臉都是憤慨,“海蛇……人魚……唔,我想起來了!就是你,海瑟爾,你偷取了我們的寶物並且散布人魚肉可以長生不老的謠言,害的我們一族被人類追捕!”
“想起來也沒用了,你們今天都得死在這裏!人魚血脈還有龍珠,都是我海妖王海瑟爾的囊中物了!”
海瑟爾哈哈大笑著,閻靈心眯起眼睛,“嗬嗬。”
此刻的閻靈心也不用偽裝成用一個普通人類了,“白素,你退後!小心一些!”她說完,召喚出古箏鳳鳴,就和海瑟爾你來我往的纏鬥在了一起。
最終,海瑟爾應為大意輕敵被閻靈心斬殺,同時白素身上的咒印也消失不見了。
但是因為白素才覺醒並且將自己的血脈力量拿回來,也許還會吸引很多其他不還好意的東西,所以閻靈心決定繼續留在對方身邊保護她,直到她度過這個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