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姐姐……你要去哪？”
這個男人有一雙澄澈的大眼睛，他坐在輪椅上，裏麵仿佛什麼也沒有。何漫漫坐在他對麵的皮質沙發，看著他幾分鍾，男人也沒看過她。剛想站起來，他才突然開口。
“我要回家了，小純乖，我明天再看你。”何漫漫起身離開，回頭看了男人一眼，他仍舊沒有看她。
她走出福利院，兜裏傳來一陣手機鈴聲。有點奇怪，她還是拿出手機摁鍵接聽。
“漫漫，小葉說去接你了，他到了沒有？”何媽媽擔心的話從手機裏傳出。
“呃？”何漫漫走出大門，人行道旁載種著一排楊樹，藍灰色的轎車停在馬路邊，一個高個子的男人背靠著車門。
“漫漫，他到了嗎？”何媽媽略微焦急的聲音在手機裏頭響起。
何漫漫趕忙回答：“媽，他已經到了，你別擔心。”
“好，你趕緊和小葉回來吃飯吧，你爸挺想這孩子的。”
何漫漫“嗯”了一下，和母親又嘮叨了幾句。她關閉通話，走向停在路邊的轎車。
“葉先生。”她見他隻是靠著車上，似乎沒發現她走近。
葉滔還沒完全轉過身，車門便由裏往外打開，一個人影從車裏走了出來。
他站在車旁，抬手對她打招呼：“漫漫，有段日子不見，你變得更漂亮了。”
“局、局長？”何漫漫驚訝地微微張開口，有些驚訝地抬起兩手揉了揉雙眼。
她沒有看錯，不是逯局長，是不似人的局長。怎麼形容，墨局長得真是比任何人都好看，那張臉能讓每雙看到他的人停下腳步，她是親眼所見，果然路過他們的女性同胞都停下來，看過來他們這邊了。
“局長，你太惹眼了，我們快走吧。”何漫漫快步走過去，打開後座的車門坐進車內。
墨阡翊原本不想出來的，逯小八想偷懶，就把他叫了出來。也難怪逯小八要找他出來，坐在警局的局長辦公室，眼前的桌麵上擺放著一推裝了稀奇古怪的案件文檔，顯然是某人積攢下的，它們已經恭候多時，隻待他拿起調查。
他一個人忙不過來，於是打電話給葉滔，讓他幫自己解決一些。
他們忙了一個上午，本來準備去找蘇玄，葉滔的手機突然響了。打電話過來的是何漫漫的媽媽，說何漫漫去了福利院，想讓葉滔把她接回家他也來吃飯。
最近也不知怎麼的，他和逯小八經常交換辦案，可能和人接觸久了，也染上八卦的心理，然後問葉滔，到底是怎麼想的，和何漫漫相處有一段時間了，別人爸媽看樣子很喜歡你，趕快和她交往吧。
然而葉滔的態度很平常的回應了他一句：“沒空，太忙。”
他直接就無語了，當事人不急，旁觀者著急有什麼用。
“局長，你怎麼也會來啊？”何漫漫坐在車裏的後麵，他們坐在前麵，看了他們的背後好一會，還是想問問。
“哦，我來湊熱鬧。”墨阡翊沒轉身，馬上回答。
“啊？”何漫漫以為自己聽錯了，在記憶裏，墨局長平日辦公是給他們一種嚴肅冷漠的印象，這種態度和逯局長很像，她一時感到迷惑。
“沒什麼了，我找他幫我解決案子，正好他要來接你，反正沒地方可去，我也一起過來。”墨阡翊是有意如此說，看葉滔的樣子是不可能主動的，那讓何漫漫主動也未嚐不可。
“謝謝你，葉先生。”何漫漫別扭地看了下駕駛座的人，害羞地不敢繼續看，低下頭去。
她不傻，能聽出這是墨阡翊的好意，但是，她並不想主動。
他們隻要保持這種友好的關係不變她就已經滿足了。
“不客氣。”葉滔熟練地操縱方向盤，拐進前方的一個岔路口，不遠出現了小區的大門口，稍微加快車速。
過了不到十分鍾，轎車停在一棟灰色的居民樓下。
墨阡翊打開車門，第一個從車裏走了出來，接著，何漫漫也打開車門，走到外麵。
葉滔看他們都走了出去，調轉方向盤拐過去一旁，把車停在居民樓下能夠停車的地方。
等他停好車出來，三人一起走進對麵的樓裏。
何漫漫家在二樓，很快，他們走到紅木防盜門口。
何漫漫拿出鑰匙打開門，先走進玄關處，身後的兩個男人也走了進來。
“漫漫，你們回來了，快來吃飯，媽媽做了你們喜歡吃的。”何媽媽端著菜從廚房裏出來，一看見三個人，笑得合不攏嘴。
“哈哈，葉滔你來了。”何爸爸從書房走到客廳中，看到站在何漫漫身後的人，笑得比何媽媽還開心。
“中午好，何叔。”葉滔微微躬身，有禮貌地回複一聲。
“哈哈，都別站在門口，快過來吃飯。”何爸爸背著手走向餐廳。
三人走進客廳，何媽媽走在他們的後方，葉滔轉過身，伸出手做出接湯的樣子：“何阿姨，我來吧。”
何媽媽用胳膊推開麵前的手，笑眯眯地道：“小葉，阿姨隻有漫漫一個女兒，可是我的心肝寶貝，你要是真的想表現就對我的閨女好點，我的心願也就了啦。”
葉滔的手收回來，沒有回答。
看了看陡然間彌漫尷尬的氣氛，墨阡翊知道自己當和事佬的機會又來了，連忙走過來驅散有些凝固的空氣。
“葉滔，何阿姨，快過來，不然一會菜都涼了。”他見了葉滔的臉色，還是原來的樣子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同，感覺不太好。
他拉著他走到沙發坐下，他們才坐下來，耳邊聽到一陣熟悉的手機鈴音。
何漫漫接聽來電，是福利院平日和自己關係比較好的阿姨打來，他們說，然純不見了，一會沒看見天使姐姐，他開始鬧情緒，他們又不可能時時刻刻注意他，趁他們不在，然純就跑出福利院。
她和打電話的阿姨說了“馬上過來”，便把電話摁斷。
“葉先生，局長，我……你們可以現在送我去福利院嗎？”何漫漫看了眼父母，何爸爸沒看她，何媽媽隻是微笑著，給她遞了一個眼神。
她看懂那個眼神的意思，是誇獎她說的好，多和葉滔相處。
真是的，她的媽媽也太喜歡葉滔了。
不過，他們不可能變成父母希望的樣子，因為，葉滔的心裏也許有別人。她察覺出那個人是誰，隻是他不說，她也不會問。
“等下，然純是誰？你這段時間在照顧他嗎？”自從陳純失蹤後，墨阡翊對“純”字比較敏感，剛才聽見手機裏的然純，立刻就把兩人想到了一起。難道他們真的是同一人？
“上個星期，我到福利院做義工，然後，我看見有一個男人竟然在……他被一群小男孩欺負，他們對他撒尿，我當時救了他。之後，他就比較粘著我。”何漫漫麵紅耳燙地說完話。想到把然純救出來的場麵，那大概是自己做過的最勇敢的事情。
她是不經意路過後院，不知道那些小男孩怎麼會欺負一個男人，他被他們欺負了還在神經質地笑著。
看到這副畫麵後，她真的很生氣，看見門邊有一根木棍，不想那麼多，直接拿起來走向他們。
她拿著木棍趕跑了那群欺負男人的小男孩，那個男人抬起頭看向她，本來死灰的雙眼中閃爍一點明亮，漸漸地變得更亮。
“天使姐姐，是你救了我，嗚嗚……”男人一把抱住她的腰，她被他嚇愣了，忘記推開。
兩旁的高大綠樹長得茂盛，經由陽光的照射反射著溫暖的光澤。
何漫漫走在人行道上，抬起手遮擋一些透過綠葉陽光的照耀。
“天使姐姐，你來找我的嗎？”
毫無預料地傳來聲音，何漫漫看見男人的臉，三分英俊，三分可愛，各占一半。他還是坐在輪椅上。
是他了。“小純。”她剛想朝他走過去。
不對！他怎麼會出現在馬路上，盡管是斑馬線，可是現在是紅燈。
一輛黑色的小轎車飛快駛來，她顧不得其他的，飛快跑向他。
隻是刹那，時間停止。
他看見了一片純白鋪天蓋地籠罩住自己，他又變回那片黑暗世界中的最開始純白的樣子。
“漫漫！”刺耳的刹車聲響過，墨阡翊跑到人行道上，卻來不及阻止衝向她的轎車。
他的手指輕微一抬，那輛轎車擦著何漫漫地衣角駛過。
她驚魂未定地看了過去，葉滔站在他們的背後。
“葉先生……”何漫漫被抱入一個寬闊的懷抱。陳純撫摸著他黑柔的秀發：“還好，你沒事。”
她推開他的雙手，不知怎麼不敢看著那雙眼睛，話音輕抖：“葉先生，我很害怕。”
葉滔單手扶住輪椅的靠背，傳過來冰冷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小純，該回去。”
陳純沉默了一會，內心想笑還是沒有出聲，淡淡的說：“啊，被你找到了，你這次又想消滅我嗎？”
葉滔不回答，他渾身不自在，大概是何漫漫在場，他想想也沒說話。
何漫漫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下意識認為這時不適合說話，因此默然。
就連走到他們麵前的墨阡翊感受到他們之間的氛圍，同樣保持安靜。
由於誰也沒出聲，四周擴散出不明的空氣流動的感覺，隻不過他們好像都體會到這種氣息，誰也沒先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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