逯小八沒動,由影鬼變化來的男子也沒動。
雙方保持著沉默,就這麼一直待立在原處。
隻不過,一個站著,另一個是跪在地麵。誰也沒出聲,仿佛時間被停止。
“寂七……”隻聽到一聲是從影鬼傳來的,他似是在呼喚著什麼人。
不會又是鬼喜歡上人類了吧?
逯小八不置可否,這隻鬼不像是在叫人的名字。估計是在叫同伴,而影鬼的同伴莫非是另一隻鬼?
“逯小八,你可以幫我。”影鬼說話同時來到逯小八對麵。
他的表現不同於之前計劃好的,倒像是一種條件反射。出於對某人或者鬼的思念,下意識找到可能可以幫助自己的人,尋求他幫忙。
還以為影鬼會是一副醜陋的樣子,卻沒有想到他的外表還是個美男子。
一般的鬼不都長得很醜嗎?而且這隻影鬼怎麼看都像厲鬼變來的,竟然能夠長得這麼美,比作為逯小八時自己好看得多。
他雖然生長慢,到現在快40歲還像個20歲出頭的年輕人,但外貌是不會變的,頂多算是比較俊秀,和他的另一個存在——墨阡翊,兩個別比,一比他就想拿刀子架在他脖子上。
是神仙很了不起嗎!長得太好看就是他的錯!是一體又如何,他就是對他羨慕嫉妒恨又怎麼樣!
“幹什麼?去開,你這隻鬼別靠我這麼近。”逯小八一臉厭惡地揮趕著影鬼。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麼!我其實在糾結著,該不該讓你看到我的真麵目。”影鬼突然快速地回答。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去去!”逯小八根本不想搭理這隻鬼,天生和鬼就是死對頭,從來沒想過同情一隻鬼。
影鬼這次雙手抱住逯小八的胳膊,給他低著頭懇求道:“逯小八,我求你了,隻有你能找到它,為了它我什麼都願意答應你。”
“哦,是嗎?那你可以背叛你的主人嗎!”逯小八嘴角上翹,勾出一道狡黠的笑容。
“行。”影鬼在想來請逯小八幫忙的時候,已經想好了要背叛的。
假如說剛來時還存在顧慮,這會他已確定好自己的心態。
寂七,我會來救你……
“吼吼,影鬼,是什麼如此重要的鬼讓你即便背叛也想讓我救啊,不妨說來聽聽。”逯小八打住自己的聲音,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來。“對了,誰主使你來殺我的?或者說是我們這邊的人。”
“是冥鵺。”影鬼毫不猶豫地如實說道。
原本他就沒想過一直聽命於他,在自己的意識裏,隻有……失散的它才是重要。
“好,我幫你,不過,前提是,你得讓我幫你。”逯小八不可能輕而易舉的同意,不為難一下對方是不會幫忙。
“師父,大局為重。”蘇少琛在一旁聽著他們對話,很顯然的是,他的師父又耍起脾氣來。
“好了,我知道。”逯小八抓了一把腦袋上的頭發,不是心甘情願的說:“你想找什麼?”
耽誤這麼多時間,他還不知道影鬼想找什麼,也是無語了。
“我的同伴,也是一隻鬼,我不太記得它是什麼了,就連樣子也快忘記了,隻記得它對於我來說好重要。隻要找到它後,我會想起來的。”影鬼一口氣說完一句很長的話,停下來依舊平穩,沒絲毫不適表現,還不帶喘氣的。
逯小八才想到,影鬼是一隻鬼啊,他不會呼吸喘氣才是正常。
“好了,我答應你,條件是……”他的會又被打斷了。
“師父,直接答應。”蘇少琛看了看那隻鬼,“你都說了吧,冥鵺究竟想做什麼,為什麼派你來?”
“你們是明知顧問嗎?”影鬼懷疑他們的腦子太蠢,還是進水了嗎?
“好吧,你想挨個解決,先除掉最沒反抗力的滕錦夜,然後,你的目的是梁贇還是熙全?”這回輪到蘇少琛被打斷。
打斷他說話的是影鬼,用一隻手掏了掏耳蝸,好不耐煩地一副表情應答:“沒錯,我的目的就是這麼簡單,把你們一一解決掉,就是我最希望做到的事情。”沒等他們生氣開口:“然,這是以前的想法。”
“希望你同伴不喜歡開玩笑。”逯小八沒好態度地說了一句。
“它啊,比我溫柔多了。”影鬼說起同伴的時候一臉溫柔,僵硬的臉色開始融化,好似能夠滴出水來一般。
“她是你的情人吧,也隻有為了愛人才會這麼拚命。”逯小八通過分析影鬼的反應後給出自我答案。
“沒錯,它是我的愛人,不,它不是人,它什麼都不是了……”影鬼說著話,眼神變得空洞。
好像去擁抱那個身體,他曾經很緊地抱著,可是,它並不喜歡他的懷抱,最後一聲不說的離開了他。
“阿七,它就是一個這樣的存在,不會告訴別人它想做什麼。它想走就走,不帶走一片雲彩嗬,還真經典的一句話。”影鬼忽然激動起來,拉住逯小八的手臂說:“你肯定不知道吧,阿七很討厭這個世界,它的存在注定要接受這個世界所製造出來的東西,它一點也不喜歡。”
“一點也不喜歡,可隻是默默的承受著。”
“啊?是、是什麼樣子,怎麼這麼痛苦呢?有什麼鬼要承受這種痛苦嗎?”逯小八見過不少鬼怪,然弄不懂影鬼說得是什麼“鬼”。
“我都說我忘了,否則也不需要你們幫我找啊。”影鬼不由心裏抱怨:他早就說自己不知道了,這個逯小八一定聽到他的話,什麼記性。
“……”逯小八不知道說什麼了。
“師父,我記得逯爺爺不是給了你一個偵測儀嗎?”蘇少琛想起看到過逯小八使用過的東西,那個東西他隻見過一次,依舊記憶猶新。
“臥槽,還給老頭了。”逯小八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習慣使然。就類似這拍額頭的動作也是他習慣之一,他還有一個習慣是,用完什麼東西不是自己的便馬上還回去。
“啊?”蘇少琛扯了扯嘴角,不再說話。
影鬼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忍不住插一句:“怎麼,出什麼事了?”
“哦,沒事,請問閣下怎麼稱呼?”逯小八極快地轉移了話題,很好掩蓋自己的心虛。
“淼月。”在淼月看來,名字不過是一個稱呼,告訴與不告訴別人都無所謂。
“哦,你想找寂七,為了他真是什麼事情都願意做啊,背叛組織也沒有問題,這樣的愛情真是值得讚揚啊!”逯小八發出一聲感歎,然而這種語調給淼月很不好的感覺,自然而然地皺眉,不加任何掩飾。
“哦,我還想起來一件事,你的同伴,有沒有什麼特征,我們才好幫你找啊。”逯小八沒想過淼月竟是如此坦白,從他的神態看來,這隻鬼是完全信任自己,不然能當冥鵺的手下不會是蠢的。
那家夥是不允許愚蠢的存在留在身邊。
“逯小八,你還是不能相信我嗎?”淼月沒聽見逯小八的聲音,都做得這麼直白了,還不夠嗎?
“淼月,你別急,師父在想辦法。”蘇少琛察覺出淼月的心態,對麵逯小八卻什麼話也沒說。他對影鬼關於找到同伴的事情反感,根本不想理會眼下情況了。
於是,他隻好替師父解釋。
“我想毛線辦法。”逯小八在自己即將生氣的邊緣地帶,隻差那最後一下的點燃,全身就會“轟”一聲爆炸。破壞什麼東西,他可不管。
北冥瞳一直看著聽著他們的談話,覺得這隻影鬼態度還算挺誠懇的,然而,影鬼是不是忽略了一個至關重要的辦法呢?
“隊長,你就答應了吧。”立刻的,逯小八一臉不解地看到她,聽不懂她說什麼似的。
“媽,你想到了什麼。”聽了這話,蘇少琛起先也愣了下,迅速做出反應詢問。
“小八,你很厲害,腦子也轉得很快,怎麼這時候犯糊塗了?你真的不知道?”前一刻,北冥瞳見到兒子開口,還以為他知道了什麼,結果又令她失望。
今天的逯小八包括自己的天才兒子蘇少琛的一係列表現從一開始到現在,她看到了很多,它哭的那麼傷心卻不會有人在意,真的叫她對這兩個人很失望。
可再失望他們也依然是自己想要愛護的兒子和多年陪伴的朋友。
“寂七,你能同意做球隊的教練嗎?”在她說出這句後,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間都落在她身上。
“可以,不過,你有辦法嗎?”淼月有很強烈的感覺,眼前女子比逯小八溫柔很多,看她的表情應該能幫助自己嗎?
“當然了,我看到了,它……很想你。”北冥瞳不打算告訴淼月真實的場麵,用自己的話轉告它的那份對他的感情。
她能體會到,之所以,它哭得那麼傷心是在思念著愛人,又為什麼這麼痛苦地哭泣,是因為愛人看不見自己的緣故。
最難過的事情莫過於,看不見,摸不著,聽不到,猜不出,不能感受的痛是世間凡是會產生情緒的生命又或者說是一種存在,都無法自己解除的痛,隻能這麼難過著。
她順著自己覺察的方向看去,還看不清楚它的形態,可是背影讓她也想難過,因為它隻有一個人。
太寂寞了,她卻不能給它一個擁抱,何況它所愛的他的,又是一種何其困苦的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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