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障目

種種疑惑困擾著我,但我知道,現在在這個鬼地方瞎想也不是辦法。當務之急,就是進入夢境,問我的先祖。

我回頭確認了哥哥和俞休的傷勢,並略施法術,為他們治療。

“柳笛。”俞休突然問,“如此苦戰,你為什麼不向我和逍遙求援呢?”

這話把我問懵了。明明是那蛙遊魂釋放的陰氣壓製住了我的玉笛和上官修的頭帶,讓兩位大能無法出戰,怎麼又說是我不向他們求援呢?

但俞休對我說,從剛才開始,他就想幫忙,也隨時可以出戰。但他卻總是聽到上官修在意識裏對他說,叫他不要出來,讓我、上官修和哥哥獨自解決。

我趕忙將將意識集中到體內,問了先祖。先祖也說,從一開始,他就不斷聽到我的聲音,叫他不要插手。

這下子,我算是徹底糊塗了。

就在這時,隻聽一聲風卷塵沙,整片樹林就像是潑了水的畫作,瞬間消散。周圍又變成了小樹林上次被陰兵夷為平地的樣子。

幻象!這一片重生的樹林竟然整個林子都是幻象而生!

此前,在與蛙遊魂打鬥時,見到幻象生成的王婆婆、何婆婆與極樂倀之眾,我還有些奇怪。因為那蛙遊魂當時已經被我們打得奄奄一息,不像是能夠施展幻術的樣子。

而且,俞休將軍和先祖的法力遠在這蛙遊魂之上。憑他所製造的陰氣,又怎能壓製住兩位大能無法出場呢?

如今,我意識到,或許是我從一開始就想錯了。並不是那蛙遊魂施展了幻術,而是我們從一開始就進入了一個早已布置好的幻境中。

或許,根本就不是什麼陰氣壓製著兩位大能,而是幻象隱約間催眠著我們,讓我們認為兩位大能無法出場,從而使得我們自己選擇了苦戰。

而這個巨大的幻境,就是這片樹林!

如此龐大而強悍的幻境,在我看來,那蛙遊魂是根本施展不出來的。那麼,一定有人暗中幫了他。至少,那家夥肯定實現在這裏做了手腳。

而那蛙遊魂的幫手,毫無疑問,就是禿頂怪背後的另外兩個極樂倀了。

此時,俞休的神魂已經回到了頭帶,上官修再次出來。他跟我說,讓我們先回去耐心等待,他會出去調查那兩個極樂倀。至少,我們也要在知道那另外兩個極樂倀的所在之處後,再做打算。

回到家,我們卻發現家裏一片狼藉,小鬼也不見蹤影。仔細看家裏的淩亂痕跡,卻又不像是人留下的。我們心頭一驚,連忙在家中不斷呼喚小鬼。

好一陣子,我們才從衣櫥裏看見一個小腦袋探出來,正是我那徒弟小鬼。

“你們......”小鬼的聲音有些顫抖,“你們可算回來了!”

看那小鬼一臉驚恐,麵上還有淚痕,我預感到事有不妙,便問她發生了什麼。

小鬼告訴我們,就在我們出去對付那蛙遊魂的時候,有兩個和尚模樣的鬼魂跑來我家,要找小鬼回去。那兩個和尚一個沒有眼睛,一個沒有耳朵。沒眼睛的那個雙眸之處是兩個黑乎乎的空洞,這兩個空洞,小鬼是認得的。

那正是鼠兒山妖禿頂怪背後的極樂倀之一,障目幽魂。

兩個家夥到了我家,就一陣翻箱倒櫃,還不斷呼喚著小鬼,說要帶小鬼回去。小鬼害怕,就躲在了衣櫥裏,又用我們之前教她的藏匿之術,隱去了身形和氣息,這才躲過一劫。

上官修聽後十分吃驚,因為如果小鬼的敘述沒錯,來找小鬼的,便是長樂教大名鼎鼎的障目幽魂和遮聰幽魂。隻是他們為什麼是和尚模樣,上官修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一時間,我又想起與那蛙遊魂對戰時,蛙遊魂一聲大吼卻吼出了佛經的聲音。我心想,這一切應該是有所關聯的。

讓我想不明白的是,我這小鬼徒弟分明沒什麼法力,資質也不高,卻驚動了幕後兩大極樂倀一同來找她。

無論怎麼想,這都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難道說,這小鬼的身上,隱藏著什麼巨大的價值?這份價值能夠驚動兩個極樂倀,一定是非同小可。

“小鬼,他們為什麼要來找你?”上官修問,“你該不會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把?”

小鬼的腦袋頓時搖得和撥浪鼓一樣,她說,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我們所說的那個障目幽魂,的確一隻對她很重視。過去他還在禿頂怪團夥裏的時候,那家夥就常常來看望她,還反複交代禿頂怪不能欺負小鬼。

因此,你禿頂怪雖然言語上對小鬼時有恐嚇,卻不敢把小鬼怎麼樣。

我們都很好奇,就讓小鬼把那障目幽魂對她的態度詳細講述了一番。在聽完小鬼的講述後,我陷入了沉思。因為根據小鬼描述的種種,那障目幽魂似乎對這個小家夥有好感。

上官修也和我有同樣的感覺,這種猜測讓我們更害怕了。因為,如果那障目幽魂真的喜歡小鬼,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小鬼已經是我的徒弟,我絕不可能把她拱手交出去。

但如果選擇留住小鬼,我們就不得不與那兩個極樂倀對抗。更可怕的是,由於那障墓幽魂和遮聰幽魂都是長樂教的極樂倀,和他們的的對抗很可能會把我們再次推到與長樂教正麵交鋒的位置。這樣一來,我們那來之不易的平靜時光,又要被破壞了。

上官修見我驚慌,趕忙安慰我,叫我不用擔心。

“小主,不必驚慌,是禍躲不過。”上官修說,“如今我們有俞休和你那先祖,我們自身本事也遠超從前,就算真的對付那兩個極樂倀,我們也不見得會吃虧。當務之急,是要知道他們在哪裏。”

我深以為然,便將這一切交給了上官修。

按照上官修的安排,由他獨自出去調查那兩個極樂倀的位置。臨走之前,上官修在我的手上畫了一個犀牛角的圖案,並告訴我,一旦極樂倀來襲,我隻要把嘴貼在犀牛角簡短,對著那裏吹起,他立刻就能趕回來。

我仔細看了看手上的那個圖案,隻見那犀牛角上還有細細的花紋,花紋從犀牛角的兩頭連到了一起。我不禁大呼:“靈犀符!”

古人雲:心有靈犀一點通。犀牛角作為頗有靈性的物件,從很早的時候就被人用於祭司、巫術等方麵。犀角中有白紋如線直通兩頭,感應靈敏,因此古人嚐嚐用此比喻兩人心意相通,而這靈犀符也是因此而來。

這靈犀符在洪荒之時,就是始祖男女性的定情之物。一旦這靈犀符畫下,手握靈符的人隻要吹響這靈犀號角,另一方即使是遠隔千裏也能在一瞬間趕到戀人身邊。

這些內容,都是上官修教我的。當時我在聽的時候,就感慨著靈犀符頗為浪漫,令我神往。當時,上官修還說,如果我喜歡,有機會也幫我畫一個。

沒想到,上官修如今真的兌現了承諾。雖然在如今的狀況下,這靈犀符使我們應對危機的救命稻草,但我還是很感動。

我將上官修抱在懷裏,叮囑他一定要多加小心。上官修沉默,微笑對我點了點頭,轉身便出門去了。

此後的幾天裏,我、哥哥和小鬼一隻在家裏提心吊膽,生怕那兩大惡鬼突然來犯。上官修出去調查那兩個家夥的藏身之處,而我們則留下來保護小鬼的安全。

畢竟,家中那個天之陣還在。雖然這陣法對極樂倀用處不大,但如果是我和哥哥一同守著這陣法,並且依靠這陣法在周圍布下更多的結界,一旦那極樂倀來襲,我們還是能從這陣法中獲得不少的優勢。

起初的幾天,我們還算無恙。隻是我之前關於那玉笛生葉的疑惑,本想向先祖請教,可那段時間裏,先祖和那幻境偏偏像是消失了一樣。我每天晚上都帶著那玉笛入夢,可卻一直沒有見到先祖。

到了第六天的夜裏,意外襲來,我便把要問先祖的事情給忘了。

那天晚上,月黑風高。我和哥哥正在吃晚飯,突然感到有塵沙無端從某處飄來,入了我們的眼,讓我們一陣眼澀,無法將眼睛睜開。

等我們再次掙開眼睛時,桌上的一盤豆子已經變成了一堆爬動的甲蟲。當時,我和哥哥都沒有意識到這可能是那障目幽魂的障眼法,見那食物突然變成“小動物”,我們都嚇了一跳。

哥哥由於已經吃了不少豆子,看見這景象,麵色鐵青,和我一樣胃裏一陣反酸。他的反應很強烈,竟然是直接將一盤豆子摔到了地上。

盤子碎裂的聲音加劇了我們的不適,那些豆子變成的瓢蟲到了地上,竟然還在爬動。哥哥當場就嘔出了食物殘渣。我也無法壓製住胃裏的酸水,趕忙衝到廁所,吐了起來。吐了好一陣子,我對著鏡子開始整理自己的容貌。

我擰開水龍頭,卻發現那龍頭裏流出的不是水,而是鮮紅的血液。我趕忙關上水龍頭,心裏砰砰直跳。抬起頭,我下意識看了看鏡子,卻發現鏡子裏,自己的臉不知何時已經滿是瘡痍,紅色的蜈蚣還不斷地傷口處往外爬。

這景象,直接嚇得我又逃回了客廳。睡在衣櫥裏的小鬼被我們的響動吵醒,跑來客廳問我們發生了什麼。可我卻看到,那小鬼的手中,像是拿著一柄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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