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哥哥其實是在找借口想和自己聊聊天，胡黎煙笑了，點了點頭。
月亮已經逐漸往下落了。
胡黎煙坐在長椅上，胡黎猛則坐在她旁邊。
兩個人都沉默著。
“我們好像從來沒有好好聊過天。”胡黎猛往後一仰，雙手相叉，放在脖子後麵。
“我和你能有什麼好聊的。”胡黎煙也學著胡黎猛，靠在了長椅上，故意道。
“其實你和司勻在一起的時候，我挺開心的，雖然也有些心酸。”胡黎猛轉頭看著妹妹，臉上是少有的認真，“說實話，我作為你的哥哥，那麼多年卻都是被你照顧著。可無論如何，你畢竟是我妹妹。我也許是不夠負責任，但我卻真心實意地疼愛著你，希望你過得幸福。”
“我知道。”胡黎煙點點頭，哥哥很少說這種話，心中有些感動。
“所以，當司勻那樣對你的時候，我真的想把他給殺了！”胡黎猛咬牙切齒。
“哥，別說了。都過去了。我和司勻之間是不可能的了。”胡黎煙抬起頭，繼續看著天上的月亮，淡淡道，“我和他之間隻是朋友而已了。”
“我知道。”胡黎猛也跟著胡黎煙的眼神看向月亮，“哥哥隻想對你說，什麼也別怕！就算你沒人要！捉不了妖！沒有錢！變得又老又醜！脾氣又古怪！我也不會嫌棄你。哥也會一直養著你！”
胡黎煙很是有些感動，卻又有些哭笑不得：“哥，按說你說的是好話，可我怎麼覺得那麼怪！”
“你就珍惜吧！哥哥我什麼時候對你說過這種話！”胡黎猛嘟囔道。
“那倒是！”胡黎煙笑笑。
“不過說實話，我也覺得我這話說得有那麼點肉麻，又有點惡心！”胡黎猛抖了一抖。
胡黎煙笑了：“你知道就好！”
“你就應該多笑笑嘛！”胡黎猛歎口氣，伸手在胡黎煙頭上揉了揉，“傻丫頭！無論怎樣，生活有什麼變化。哥哥都在你身邊。別怕。”
“不怕。”胡黎煙笑了。
有家人，有朋友在自己身邊，自己總是沉溺於愛情的悲傷之中就太過分了！
將頭靠在哥哥肩膀上，胡黎煙輕聲道：“哥，我真的很愛司勻。可是，我想明白了，他不是我生活中的全部，他不會再讓我傷心了。”
“這才是我的好妹妹！”胡黎猛笑道，“我的妹妹，永遠是拿得起，放得下！”
閉上眼睛，胡黎煙安心了。
在那一刻，胡黎煙覺得世上隻有哥哥才是最好的，最安全的，也是最能靠得住的。她像是個在海洋中經曆了多場暴風雨的小舟，突然駛進了一個安全的避風港口，既有著完全的放鬆，又有著無盡的疲憊，隻想懶洋洋的依偎著哥哥，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司家老宅。
深夜了，司明然仍然在翻閱著一疊醫學資料報告。
陸醫生坐在司明然前麵，一臉鄭重。
“你確定？”司明然歎了口氣，將資料報告放在了辦公桌上。
“我確定。”陸醫生點點頭，“本來我是被人威脅，要對少爺謊稱他患了重病。可經過我和多位專家的會診，少爺的確是患了一種較罕見的病。這些資料是上次您吩咐我之後，我從世界各地又搜尋到的一些資料。”
“司勻的反應怎麼樣？”司明然看著陸醫生。
“少爺沒說什麼。隻說將計就計。”陸醫生想了想，又補充道，“少爺還說，別人送我的錢什麼的就照常收，以免產生懷疑。”
“對。”司明然點點頭，“司勻這樣做事是對的。你之前說那個叫做什麼段玉柔的，她是什麼來路？”
“她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但是心機很深。”陸醫生邊說邊想，“她知道我很多事情，甚至知道我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所以她認為她能夠逼迫我對司家做這些事情。對我，她算是軟硬兼施了。”
“你覺得她是幕後的黑手？”司明然笑笑。
“她自然不是。她完全和司家一點糾葛也沒有。”陸醫生搖搖頭，“可我不明白她為什麼為這件事那麼煞費苦心。”
“你覺得她是為了錢嗎？”司明然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
“不知道。”陸醫生老老實實道，“她從沒有跟我談起過她的動機。”
“若是為了財，就算司勻病了，她又如何能獲得錢財？”司明然繼續用手指輕輕敲著桌子。
“她也是受人所托。”司明然好像是無意間看了看陸醫生，輕輕拍了拍桌上的醫學資料，“她和司勻的秘書焦涵雨好像也有交往。你去查一查。之前曾有人看到過，段玉柔和焦涵雨在你們醫院外麵說過話。”
“是。”陸醫生連忙點頭，額頭上沁出汗珠，“是我沒在意。”
“這個不怪你。你現在不僅僅是我的幫手，還是一個世界知名的醫生了。”司明然淡淡道。
陸醫生額頭上的汗珠滾落下來，卻不敢擦拭。
“你姐姐現在怎麼樣？”司明然話題一轉。
“還是老樣子。”陸醫生連忙抬起頭，一臉感激，“當初要不是您救了我姐姐和我，資助我上學，我和我姐姐這輩子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說這些做什麼，你不也幫了我這麼多了嗎？”司明然揮揮手，笑了笑，“回去吧。”
陸醫生站了起來，麵色很差，對著司明然點點頭：“那我回去了。”
送走陸醫生，司明然走到窗戶邊，看著外麵的夜色。
陸醫生或許真是有些把柄在段玉柔手上，所以他應該是想對自己隱瞞一些事情的。
不過，從資料上和司勻的體檢結果來看，司勻的確是患了病。
若是這樣，被人設下圈套，卻也算是因禍得福，早一點發現了病症。
隻是，這針對司勻的人究竟是誰？目的又是何在？
“祖父。”
司明然轉過身去，司勻正站在書房門口。
“有事？”司明然問道。
“看您還沒睡，我想拜托您一下，小煙最近可能要出去，能不能安排比較舒適的飛機給她用。”司勻走到司明然麵前，“我現在去做這件事可能不太適合了。”
“這個，我明白。”司明然笑道，“放心吧。專機她肯定不會用的了。我會通過胡黎猛去了解一下情況，然後安排飛機票等事情的。”
“她有點害怕坐在窗戶的位置，所以，請您盡量安排讓她坐在靠近過道的地方。”司勻道。
“知道了。”司明然歎口氣，“之前你和小煙聊得怎麼樣？”
“是我對不起她。”司勻坐了下來，將身子靠在椅子上。
“現在科技那麼發達，醫學發展那麼快，也許你的病有得治。”司明然將眼前的醫學資料推到司勻麵前，“這是之前陸醫生剛剛送來的最新資料。”
司勻並沒有去碰那些資料：“按照現在的醫學，我這病暫時還不能根治。”
“我知道。”司明然沉默了好一會，方才開口。
司勻黯然。
對於祖父司明然來說，自己患病這件事恐怕會讓他更痛苦吧。
“這些資料是最新的嗎？”司勻終究還是伸手將資料拿了過來。
“你知道針對你的可能會是哪些人嗎？你調查出什麼了？”司明然換了個話題，問道。
“現在隻知道焦涵雨與段玉柔。之前焦涵雨曾經和張董事也有些瓜葛。”司勻道。
“你覺得這件事是針對你個人的，司家的，還是公司的？”司明然問道。
“我暫時還沒有頭緒。”司勻想了想，搖搖頭。
“有時間，換個醫院去詳細檢查一下。最好是到國外檢查。”司明然看著司勻。
司勻眼中一動，也看著祖父司明然。
這件事正是自己打算下次出國時要做的，看來祖父也對陸醫生產生了懷疑！
“我今天叫陸醫生過來，故意打草驚蛇。”司明然淡淡道，“也許能讓你更快知道那條蛇究竟是誰。”
“是。”司勻的心情現在既是感動，又有些不安。
自己本來不想驚動他老人家，卻還是讓他老人家操心了！
“回去睡吧。都快天亮了。今天晚點去公司。多注意休息。”司明然囑咐道。
“是。”司勻站起來，轉身離開。
“司勻，有件事，我覺得應該要告訴你一聲。”司明然蒼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當初最後悔的就是放棄謝柳君。我不希望你重蹈我的覆轍。”
司勻身子頓了一下，聲音寥落：“若是我真是有病，我不能拖累小煙。”
兩天後，清晨，荒園中。
胡小貓坐在胡小櫻的樹杈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胡小櫻聊著天。
“你說，是人活得開心還是妖活得開心？”胡小貓曬著太陽，眯縫著眼。
“無論是人是妖，都有自己快樂或難過的時候。”胡小櫻道。
“沒想到你還有這種覺悟啊。”胡小貓摸了摸胡小櫻的樹葉。
“無論是人還是其他什麼，有了靈性的時候，或許就是有了情的時刻。有了情，自然就有了快樂或痛苦。”胡小櫻搖動著樹葉，聲音沙沙作響。
“情？”胡小貓笑道，“你懂得什麼是情嗎？你是不是喜歡過誰啊？”
“我說的情，不是你想的那種情。”胡小櫻笑道，“是指情感，不是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