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門,胡黎煙慢慢踱了幾步,到了院子裏。
夜色靜靜的,胡黎煙找了個凳子,坐在院子裏,靠著牆看著月亮。
月亮高懸著,似乎從古到今一直都沒有變化過。
胡黎煙漸漸陷入了深思……
看著天上的月亮,胡黎煙想到了自己的哥哥。
小時候,總是哥哥陪著自己看月亮,那時候不懂事,總是找父母的時候,他總是說父母就在月亮上看著他們兄妹倆呢!
後來長大些了,他就給自己紮頭發,雖然手藝一直很渣,讓人不忍直視。
長大了,哥哥總是千方百計地保護自己,當然,偶爾也會坑坑自己。
再後來,莫名其妙到了這個時代,遇到了司勻。
司勻!唉!司勻!
他給自己帶來了多少幸福和憧憬!
可又帶給了自己多少痛苦和眼淚……
以後呢?
轉來轉去,也許自己又會回到自己的起點,尋找法器,然後和哥哥一起離開這個時代,回到自己應該留著的那個時代,可是,心中為什麼會有不甘?為什麼心中仍然殘存著一絲希望?為什麼仍對司勻抱持著一絲幻想?
是自己太軟弱了吧……
想起司勻,胡黎煙似乎又看到了司勻對自己溫柔的眼神,溫暖的懷抱,似乎又聽到他對自己寵溺的語氣……
晃晃腦袋,胡黎煙靠在牆壁上,自己該死心了!司勻已經如此決絕地對待自己,自己還要心抱幻想?
“小煙!想什麼呢!”胡小貓蹭到胡黎煙的腳邊。
“沒什麼。”胡黎煙隨口道。
“是不是在想司勻?你還是應該和他聊一聊。我覺得裏麵肯定有誤會!”吳長風也過來了,“我始終覺得司勻不會是那樣的人!”
“能有什麼誤會!”胡小貓不耐煩道。
“小煙,你可要想清楚。你如果回到你的時代,和司勻從此後,隻怕再無交集!”吳長風歎口氣,蹲了下來,“思雅和程學而還是在一個時代,他們死之後,魂魄尚能相聚。可你若是走了,你和司勻生生世世生生死死都不會再遇見了!”
胡黎煙驀然抬頭。
是的!
如果那樣的話,無論是生生世世!還是生生死死,都會永不相見!
看著胡黎煙又發起呆來,胡小貓知道胡黎煙肯定又是因為司勻。
蹦到胡黎煙腿上,胡小貓想換個話題,拍了拍她的膝蓋:“對了,我剛剛看你好像想和孟小政說什麼來著,怎麼不說了?”
胡黎煙仍未回過神來,怔了一會才醒過來:“我是想問他,降妖的費用。”
“什麼?”胡小貓一呆,“你是想問這個。”
胡黎煙呆呆地點點頭:“對啊。降妖的費用,以前都是我哥胡黎猛去講。這次換我,我不好意思說。可咱們也快沒錢了……”
“這事交給我!”胡小貓的小爪子往自己胸脯上拍了拍,喜笑顏開,轉身往臥室去,“我去講!”
沒過一會,胡小貓雄赳赳氣昂昂回來了。
看著手裏遞過來的一千五百元錢,胡黎煙衷心地對著胡小貓豎了豎大拇指。
胡小貓可不敢居功:“我看這個孟小政家也不是有錢的主,我是要一千的!不過,那個孟小政說什麼也要加五百!他說為了他媳婦,花多少錢都是應該的!”
“這是我來這個時代之後第一次拿錢!”胡黎煙看著手裏的錢,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將錢放進錢包裏。
“女人嘛!也要有自己的事業!”胡小貓老氣橫秋道,“要不,男人很容易把你看扁的!”
“事業?那以後我可以把捉妖當作事業了!”胡黎煙笑嘻嘻道,“這樣,我就可以養活大家了!”
“是啊!咱們家就你能賺錢了!我太懶,胡小貓和小麻雀連形都變不了,你那個哥哥我看著也靠不住!你可要好好幹!”吳長風慢悠悠地打了個哈欠,“早點睡吧!”
胡小貓死命瞪了吳長風一眼,轉頭對胡黎煙道:“吳長風說的話倒是話糙理不糙。以前你當司勻的保鏢,吃喝都不愁。現在可不一樣了……”
話沒說完,胡小貓立刻閉嘴,知道自己話又說多了!
胡黎煙的笑容凝固了。
司勻……
這個始終縈繞在胡黎煙心中的名字!
“小煙。你回去之後,還是和司勻去談談吧。”吳長風勸道。
胡黎煙沒有答話。
“我雖然不是很喜歡司勻。”胡小貓也歎了口氣,“可是,說實話,我也覺得,司勻變得也有點太快了!我現在也懷疑是不是有什麼內情之類的?”
胡黎煙垂著頭,喃喃道:“他會有什麼內情呢?他說的話,做的事是那麼傷人……”
“司明然那老頭應該不會像是思雅她爹那樣見錢眼看的,”胡小貓想了想,“說不定司勻是要破產了?被他人攥了把柄了?生重病了?被別的女人威脅了……”
“你為什麼會想出那麼多假想來?”吳長風奇怪道。
“你以為我每天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是白看的嗎?”胡小貓斜眼看了吳長風一眼,“這些都是電視劇男主離開女主,或者男女主出現誤會的原因啊!”
“你想多了!”一直默不作聲的小麻雀淡淡道,“也許,司勻隻是簡單的變心了。”
胡黎煙心亂如麻:“好了。別說了。明天咱們先回家吧。月圓之夜反正也快到了。”
“對。先回去找法器吧。”小麻雀振振翅膀,飛到樹枝上休息去了。
第二天,孟小政堅持請他們在飯店吃了頓好的,又堅持多加了五百,倒是弄得胡黎煙有些不好意思了。
回到荒園,胡小櫻見他們回來了,開心極了。
胡小貓添油加醋地將胡黎煙和花羽降服思雅的事情誇大了若幹倍,當然,也沒忘了對自己的英雄形象多加烘托。
吳長風則開開心心地開火,給大家做飯。
當然了,胡小貓吃飯的時候又是百般挑剔。
小麻雀則還是靜靜地看著身邊發生的事情,偶爾說幾句。
一切都如常。
胡黎煙感受著身邊的溫馨,心中因為司勻而出現的空缺似乎被這種生活氣息而填滿了,隻是偶爾會有些發呆。
然而,夜還是慢慢地來了。
躺在床上,胡黎煙從窗戶望向外麵。
已經到了秋天。
窗外響起了風聲。
樹葉在沙沙作響。
胡黎煙的心飄飄蕩蕩地,一片茫然和空虛。
翻了個身,胡黎煙歎了口氣。
“還沒睡啊。”睡在邊上的胡小貓輕聲問道。
胡黎煙點點頭:“睡不著。”
“你還是放不下他。對不對?”胡小貓爬過來,蹭了蹭胡黎煙的手。
胡黎煙點點頭。
“可我替你覺得委屈。”胡小貓將頭靠在胡黎煙手上,聲音很是不平,“我不想讓你受委屈。”
胡黎煙撫摸著胡小貓的頭,歎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能說什麼呢?感情的事情,受不受委屈,這些都是自己可以決定的嗎?
她現在的心,隻是飄飄蕩蕩,沒有著落……
司家老宅。
書房。
司明然看著對麵的司勻,喝了口茶。
“祖父,有件事我一直想和您聊聊。”司勻艱難地開口。
“是和胡黎煙的事情嗎?我聽胡黎猛說了。”司明然看了一眼司勻,“可我相信你一定有你自己的原因。”
司勻坐在沙發上,看著外麵。
外麵大樹的影子,映在窗戶上,樹葉隨著風左右搖曳。
“胡黎煙是個好女孩。”司明然歎口氣,“你今天是想告訴我原因,是吧?”
“我,生病了。”司勻依然看著外麵。
他不知道下麵該如何開口。
盡管病的是他自己,可他卻覺得對不起祖父司明然。
從確認自己生病的那刻開始,他就沒有認為自己生病是一件讓別人擔心的事情,隻是擔心胡黎煙的以後,隻是莫名覺得自己生病會使祖父司明然失望,畢竟祖父將自己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身上。
聽到司勻說自己生病了,司明然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知道。”
司勻一愣,轉頭看向祖父。
“是陸醫生幫你檢查的吧。”司明然淡淡道。
司勻點點頭。
“陸醫生跟了我那麼多年,這樣的事情,他怎麼敢不告訴我。”司明然對著司勻笑笑。
司勻點點頭:“的確。”
“你和胡黎煙分手,是為了她。這個我明白了。”司明然歎口氣,“但你是否想過,你這樣做,會讓她有多傷心。”
“我知道。”司勻痛苦道。
“我知道你的痛苦也許比胡黎煙還要多。”司明然沉默了許久,最終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司勻的肩膀,“可你為什麼不轉頭想一想,如果不能成為戀人,那為何不能成為朋友?”
“我怕自己控製不了自己。”司勻看向祖父。
“既然你已經決定讓胡黎煙安心離開這個時代,那就好好珍惜現在能和她相處的日子才對。即便是隻作為朋友。”司明然看向窗外,“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
“我明白了。”司勻的心定了下來,終於在這些天第一次嘴角掛起了笑。
“早點回去休息吧。”司明然笑笑,“什麼也別想。隻要記得胡黎煙是個好女孩。而你,作為朋友好好待她就可以。”
看著司勻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走廊裏。
司明然臉上的笑逐漸淡去,渾身發冷,手指如寒冰一般冰冷。
他並不知道司勻生病。
陸醫生也沒有告訴過他。
“你過來一下。”司明然拿起電話,打給了陸醫生,聲音有些顫抖,“把司勻的病曆也拿過來。”
“司先生……”陸醫生想要解釋,“司勻他不讓我告訴您……”
“先過來再說!”司明然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