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夜色,均勻地撒在司勻和胡黎煙身上。
司勻環視著周圍,發現這個園子不知不覺的時候已經成為了一個讓自己安心的所在。
荒園很是安靜,他們坐在花園裏,像是在一個安靜的夢裏。
司勻擁著胡黎煙,輕輕撫摸著她短短的頭發,動作是那麼輕柔,像是撫摸著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兒,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輕聲道:“小煙。我想給你一個家。”
“好的,”胡黎煙將頭靠在司勻肩膀,點點頭,但隨即反應過來,立刻抬頭,“什麼?”
司勻的眼神溫柔而堅定,像是一團煙霧將胡黎煙籠罩其中:“小煙,嫁給我。我想給你一個家。”
胡黎煙靜靜地靠在司勻身上,沒有說話。
司勻等待著,卻沒有聽到胡黎煙的回答,便俯下身來,看著胡黎煙的眼睛:“你不願意?”
胡黎煙仍然沒有答話,隻是靠得司勻更近一些,含笑聽著司勻的心跳聲,用手繞著他的脖子,將頭緊緊靠著他的。
一切似乎都靜止了。
“我願意!”看著司勻的眼睛,胡黎煙抬頭輕聲道。
司勻滿足地輕輕歎息一聲,將胡黎煙整個抱入懷中。
胡黎煙蜷縮在司勻的懷裏,刹那間覺得自己似乎是那樣的軟弱和弱小,隻想躲進司勻的臂彎中,對於胡黎煙來說,此刻,司勻就是整個世界,而這個世界是溫暖的、安全的。
夜色中,兩人相擁的畫麵是那麼美好……
一直偷偷潛伏的胡小貓,轉身離開,將偷聽到的消息傳給了房間裏的人。
胡黎猛站在窗戶旁,看著相擁著的胡黎煙和司勻,覺得自己很是快樂,然後又突然莫名地傷心:妹妹真的要長大了,自己再也不是她身邊那個第一個衝上來保護她的人了!
“你妹妹算是塵埃落定了!可惜了的!那個司勻,我怎麼看都配不上小煙的!對了,胡黎猛,你有心上人了嗎?”八卦胡小貓蹦到沙發上問。
“有。很多。你說哪一個?”胡黎猛眼睛仍然看著外麵。
“人不怎麼樣,夠花心的啊!”胡小貓搖搖頭,“對了,你死皮賴臉地從司家老宅跟到這裏,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什麼叫死皮賴臉!”胡黎猛氣憤地轉過頭來,“在司家老宅,那個司勻一直霸占著我妹妹,想問她到底跟司勻到底怎麼樣了都沒時間!好不容易找了個時間,沒跟我說幾句話,居然又跑到司勻那兒了!真是……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女大不中留!”
“本來就是!等胡黎煙結婚了,你壓根就是個外人了!”懶得理胡黎猛的牢騷,胡小貓梳了梳自己的胡子,立刻打斷胡黎猛。
“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胡黎猛怒視著胡小貓。
“胡小貓其實最近和司勻的關係也不太好。它在故意挑撥你和司勻呢。”老實的吳長風在旁邊搭腔。
小麻雀同情地看著吳長風,隨即展翅飛走。
果然,胡小貓的陰陽怪氣立刻轉向了吳長風:“吳長風,怎麼哪裏都有你,最近給你好臉了,是吧……”
外表陰森恐怖的荒園,似乎在那一夜也煥發出了某種生機,有一種混合著祥和、溫暖和幸福的氣息,就像夏季暴雨之前的安寧……
早晨,依依不舍的司勻吻了一下胡黎煙,駕車去公司。
回頭看,胡黎煙正微笑著對自己揮著手。
“婚禮可以在冬季舉行。小煙那麼喜歡雪,她肯定很開心。還有,吳長風和小麻雀、胡小貓也可以少點麻煩。”司勻心中暗暗思忖。
一切都美好地像個夢。
直到……
司勻睜開眼睛。
頭頂是冷漠的蒼白的天花板。
扭過頭去,是一個吊水瓶,冰涼的液體正一滴一滴滴下來,沿著細細的軟軟的長長的塑料管,通過針頭緩緩流進入他的身體。
低下頭去,身上是藍色的病號服。
怎麼回事?昨天自己向小煙求婚,今天自己照常上班,現在怎麼……
“總經理,您醒了?”焦涵雨急切的聲音從對麵傳了過來。
本來一直妝容精致、冷靜的一張臉此刻緊張地幾乎變了形。
“我,是在醫院?”司勻遲疑了一下,方才出聲。
“我在辦公室正在向您彙報,然後您突然就人事不省。”焦涵雨快步走到司勻床旁邊,“所以,我立刻就打電話給您的私人醫生陸醫生,這裏是他所在的私人診所。”
“嗯。”司勻點點頭。
自己身為柳韻集團的總經理,忽然暈倒自然不能大張旗鼓,焦涵雨處理的很好。
“陸醫生有說我為什麼暈倒了嗎?”司勻想坐起來,頭卻暈的厲害,隻好繼續躺下,問道。
“已經做了抽血、CT、核磁共振等等一切檢查,陸醫生和幾個專家正在會診,現在還沒有最後的結論。”焦涵雨慢慢道。
司勻沒有說話。
若是普通病症,陸醫生自己就能處理,即便是嚴重些的,陸醫生的私立醫院也完全可以處理解決。既然是會診,那麼事情就一定不會是那麼簡單了。
房間裏的空氣凝固了起來。
最終還是司勻打破了沉默:“我暈倒這件事,還有幾個人知道?”
“隻有我和陸醫生。我打電話給陸醫生的時候也特意囑咐了不要聲張。”焦涵雨連忙道。
“做得很好。”司勻忽然覺得很累,閉上了眼睛,“你先回公司吧。”
“我想陪著您。”焦涵雨坐在床邊,一把抓住了司勻的手,原本生動嫵媚的臉變得有些蒼白。
“不用。”司勻迅速將手抽離,“你立刻回公司。回公司之後,有任何事,隨時給我電話。另外,我病了的事情,誰都不能告訴,尤其是小煙。”
“可是……”焦涵雨的手放在司勻的病床上,緊緊抓住病床的白色床單。
“沒有什麼可是!”司勻擺了擺手,“我不想公司有任何波瀾。”
“是。”焦涵雨站了起來,臉色慘白,盡量保持得體,“那我先回公司。”
司勻沒有再答話,閉上了眼睛。
焦涵雨推開門,正碰上陸醫生。
“陸醫生,總經理醒了。”焦涵雨連忙道。
“好的。”陸醫生的眼神仿佛有些逃避。
“總經理就拜托您了。”焦涵雨咬住嘴唇,直直看著陸醫生。
陸醫生看了焦涵雨一眼,點點頭。
司勻轉過頭來,對著陸醫生微笑了一下。
“司勻。”陸醫生快步走到司勻旁邊。
焦涵雨回頭又看了司勻一眼,緩緩將門關緊。
“我怎麼樣?說實話。”司勻想坐起來。
“別坐起來。”陸醫生連忙按住司勻。
司勻看著陸醫生,一臉嚴肅:“我們已經認識那麼長時間了,跟我說實話。”
陸醫生的眼神看向了其他地方:“你的情況並不是很好。”
“不會是絕症吧?”司勻笑了笑。
陸醫生沒有回答。
不回答就相當於承認。
“在這方麵的研究一直在發展,也許還有辦法。”陸醫生很長時間,方才掙紮說了一句。
“如果還有一些希望,你應該就不會這樣說。”司勻淡淡道。
陸醫生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這件事,我沒有想清楚之前,暫時不要告訴我祖父。”司勻直視著陸醫生。
陸醫生點了點頭。
“還有。不要告訴小煙。”司勻歎口氣。
小煙,昨天她還幸福地躺在自己懷裏,臉上開心的表情好像還在自己的眼前。
“我昨天晚上向小煙求婚了。”司勻吐出一口氣,聲音低沉,“我現在後悔了……”
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司勻,陸醫生隻是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司勻的肩膀。
焦涵雨走在醫院外麵,有些失魂落魄。
“你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嗎?”段玉柔迎了過來。
焦涵雨嚇了一跳,往周圍看了看,隨即皺眉道:“你為什麼來這裏?”
“天下之大,難不成我就連門都不能出?”段玉柔冷冷道。
焦涵雨沒有說話。
“給你打電話,你不接。那我自然隻能親自來找你。”段玉柔看著焦涵雨,冷笑道,“你看上去不是很開心啊!”
“司勻生病了,是你們做的嗎?”焦涵雨猛地抬頭,眼睛裏閃著怒火。
“心疼了?”段玉柔冷哼道,“放進司勻咖啡裏的藥,不還是你親自放的嗎?”
“我……”焦涵雨無法反駁。
“你是想說,聽到我說司勻向胡黎煙求婚,一時昏了頭腦,是嗎?”段玉柔伶牙俐齒。
焦涵雨渾身發抖。
“放心吧!”段玉柔笑了笑,“司勻沒什麼大事。”
焦涵雨愣了:“可陸醫生……”
段玉柔歪著頭,眼睛裏閃現著得意的光:“陸醫生?醫生說的就一定是真的嗎?”
“陸醫生是你們的人?”焦涵雨突然明白了。
“所以說,我一直覺得你很聰明。”段玉柔笑了笑。
“你為什麼這麼幫我?”焦涵雨退後一步。
段玉柔笑得天真無害:“因為我要你嫁給司勻,然後把你當作取款機啊!這話不還是你說的嗎?”
焦涵雨愣了愣:“你隻是為了錢?”
“那你還以為我貪圖什麼?我們各自的目的都很單純,”段玉柔的紅唇像是一朵有毒的鮮花,湊近焦涵雨的耳朵,“你要的隻是人,而我,要的隻是錢!”